若她真的這麼想,那他就完了!
他煩躁地把車停在路旁,十指耙亂了整齊帥氣的發型,胸前的紐扣開了兩顆,而原本該系在脖子上的名牌領帶,早不知落在何處。
她到底跑哪去了?
他第二十三次拿起手機,希望能聯絡上她。
「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將為您轉接語音信箱,嘟一聲之後,開始計費……」再次傳來的機械化女音讓他差點抓狂,他險些按耐不住沖動,欲將手中的手機給摔爛。
只是,他隨即恢復了理智,極端不願地對著沒生命的機器,說道︰「詠心,如果你听到這通留言,回電給我好嗎?我真的很擔心你。」
類似的留言,他已留了不下二十通了,但她依舊音訊全無。
收線之後,他雙手交疊在方向盤上。
若薇婚紗坊的招牌在夜里閃閃發光,環伺周遭的景物,他才發現他又回到了同一個地方。
暈黃的燈光照亮了玻璃窗內,那件奢華美麗的白色婚紗。
突地,他想起了曉雲說的那番話。
「那個女孩起先是盯著門口的婚紗瞧了一會兒,然後一看見你,臉色一下子就刷白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著,當詠心看著這件婚紗的時候,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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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受傷的時候,會很本能地尋找一個能獲得溫暖的地方,例如——自己的家。
陸詠心一件行李都沒帶,買了張車票,什麼也沒多想,便返回了她在台中的老家。
唉踏進家門口,她便看到爸媽正在廳內泡茶,他們見她風塵僕僕地歸來,雖然有些驚訝,但心情立即轉為愉悅。
突地,傳來一串清女敕的童音——
「姑姑。」
欣欣蹦蹦跳跳的從房間里頭跑出來,然後模到她身上,姑姑長、姑姑短的直喚著。
她這才想起來現在正值暑假,所以欣欣回來陪爺爺女乃女乃。
欣欣暖暖的小身子抱在懷里好軟、好香,壓抑不住心頭涌現的酸楚,她立刻紅了眼眶,嚇壞了一家老小。
「姑姑,是不是欣欣撞疼你了?」欣欣充滿罪惡感的說著。
「不是……欣欣不要動,讓姑姑抱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她含糊不清的要求著。
被觸動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她一哭就哭了一個多小時,面對家人關心的詢問,她哽咽的無法回答。
最後,因為她哭得很累,沒多久就模模糊糊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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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醒來之後,大家貼心地沒再追問她原因,這一點讓她十分感謝。
呆坐在書桌前,她打開了手機的電源,小小的螢幕上,滿滿的都是留言,每一通留言的底下,都附上相同的名字。
「詠心,你在哪里?為什麼不接電話?听到留言,打電話給我!」
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焦急,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布滿憂心的俊顏。
只是,這麼焦慮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她甩甩頭,企圖甩去腦海中的影像,玉指一按,選擇了下一通留言。
「詠心,我找了你一天了,你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你到底躲哪去了?」
他的聲音,听起來……好累!
她心頭沉甸甸的,一股心疼的情緒揮之不去。
接著,她繼續听著留言。
「我找到你大哥,問到你台中家里的電話,但我打給你的父母,他們告訴我,你沒有回去。可是我不太相信,因為他們好像不很擔心,一直勸我不要報警。」
他打過電話到家里!?怎麼她不知道?
八成是她爸媽見她回來時哭得那麼慘,以為他欺負她,所以才會替她擋掉他的黿電。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
霎時,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這通電話。
突然,那張疲憊的臉,再度浮現在她眼前。
唉,她終究狠不下心腸,雙手微顫地按下了通話鍵。
「喂。」
「詠心!?真的是你嗎?」徐毅琛的口氣充滿了不確定。
他該不會是出現幻覺吧?
「嗯。」依然是單音節的字句。
「你跑哪去了?」他責備的口吻,听起來像是一個回到家,卻找不著妻子的丈夫。
「我回台中老家了,待在台北好無聊,所以我回來陪陪爸媽,等假期結束了再回去。」她若無其事的道。
她不想這麼快跟他攤牌,她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慢慢去想接下來的路,她到底該怎麼走。
「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裝傻,「你那麼忙,又抽不出時間陪我,總不能要你陪我一起放大假吧?」
而且,她離開了不正好,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籌辦婚禮,用不著那樣偷偷模模的。
「你說了算,只要你喜歡,我就陪你放大假,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這算什麼?補償嗎?
听說男人在做了虧心事後,總會對另一半特別的體貼。
「不用了!」發現自己推拒得太快,她急忙補充道︰「你如果放大假,那公司豈不是群龍無首?而且我在這里過得很好,爸媽簡直把我當母豬養,你……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我。」
听了她的回答,徐毅琛的心里登時明白了一切,本來他多少還抱著點期望,希望是曉雲認錯了人,可現在……
他無奈的嘆口氣,「詠心,你是什麼時候學會說謊的?」
說謊?到底是誰先開始說謊的?
「只要是人都會說謊,你不也不例外?」他的質問讓她覺得好笑。
她的暗諷讓他沉默了會兒,接著他開門見山的道︰「昨天站在婚紗店外頭的女孩是你吧?」
「什麼婚紗店?我不知道。」她急忙否認,
為什麼不敢承認?理由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或許她還是想逃避吧?
「曉雲看見你了,她形容的那個女孩,特征和你一模一樣,我知道是你。」他肯定的說。
聞言,她無語。
「那是個誤會,那天早上我真的有個餐會,後來臨時取消,剛好仲文他出差趕不回來,我才會陪曉雲去試婚紗,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這麼緊張,因為他真的沒有把握,這番解釋她能听進去多少。
片刻的沉默之後,彼端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令人感到很詭異。
「如果這番話,你在昨天就跟我說清楚,我會相信,但是現在……」晚了、太晚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一旦出現了裂縫,就很難彌補,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再度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怕你會胡思亂想,繼而……誤會我和曉雲之間的關系。」他不想節外生枝,卻沒想到越描越黑。
「你確定那只是我的誤會嗎?」她的語氣很輕很輕,卻毫不意外的引起了毅琛的怒氣。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微慍。
「我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想把話挑得更明。
「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我可以叫仲文和曉雲一起到台中去找你,咱們四個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他壓下滿腔的怒火,建議道。
「你一直是個很聰明的人,」她意有所指,「我不知道你要用什麼方法,讓丁小姐他們親自來跟我解釋,但是我知道你辦得到!」
就像他哄她一樣,哄得她真的相信,他只是在幫朋友的一個忙……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事情月兌軌的程度,已經超過他所能掌控的。
「我不知道。」她無助的回答,透著一絲心痛,「可能你做什麼……都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