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找我?」他盡量壓低了音量,仍還是听得出他的不悅。
氣她明明病得不輕,還硬要逞強,更氣自己昨天隱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卻沒有提高警覺。
「找你?」她輕笑了下,低下頭盯著自己糾結的手指,幽幽地道︰「我以為你不想管我的事情了。」
抑制不住心頭的悵然,她不經意地泄露出滿腔的抑郁。
「詠心,其實我……」他有話想說,但她卻不給他機會。
「總經理,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原本想今早上班的時候跟他商量的,但不巧她病了。
「你說。」
「前天,我接到董事長的電話,他說王秘書的媳婦快生了,她想請調回台灣幫媳婦做月子,順便照顧小寶寶……」
突地,一只大掌擋在她的面前,阻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秘書室處理了,他們會提出合適的人選,你不用擔心。」
「但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能由我去交接王秘書的工作。」
「老爸應該跟你提過,我不答應。」沒有人能動他底下的人,尤其是她,就算是他老爸,也沒有情面可講。
「今時不同往日,或許現在你會願意讓王秘書來接替我的工作。」像他們現在這樣,不太適合再一起工作了。
「你錯了。」他的臉冷了下來,「我的決定從來沒有變過。」
「為什麼?」忍受著頭疼的不適,她試探性地問︰「莫非你擔心王秘書的能力
不足?」
他寒著臉,不說一句話,她當他是默認了,于是道︰
「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不論是經驗或資歷都還在我之上,虛理總經理室的業務,絕對是游刀有余。」
「正如你所說,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她的工作能力我比你清楚。」他沒好氣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既然他認同王秘書,那就沒問題了。
徐毅琛完全不明白她這是打哪來的結論,他什麼時候同意過讓王秘書來接替她的工作?
「你是台灣人嗎?」他突如其來的問。
她困惑的頷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為什麼听不懂國語?我說我的決定沒有變過,就是不準、不行、不能、不可以、不同意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嗎?」說到最後,他吼了起來。
她為什麼老是挑戰他出了名的好脾氣?她讓他忍不住發火,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讓彼此都不好過。
她讓他覺得自己好幼稚!
「可是王秘書人真的很好……」她小小聲的強調。
「她人再好也不關我的事,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他眼里有抹不容置疑的壑定。
或許他話里所指的意思,可能是指她在工作方面和他的默契,沒有人可以取代,也有可能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再花時間,去適應另一個工作伙伴,沒有更深層的意義……
總之,有一千、一百種可能,但絕對不是她最希望的那種。
她傷得還不夠重嗎?她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濃濃的委屈一涌而上,她無法克制的紅了眼眶,還來不及制止情緒,她已經趴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
哭完了這次,他們就兩不相欠了,她允許自己在他的面前再軟弱一回。
「為什麼……嗚嗚……突然不理我……不和我說話……整個晚上只跟別的女孩……跳舞……嗚嗚……還凶我……」她哭得像個孩子,只想一訴積壓在心里的種種不滿情緒。
一古腦的將滿臉的淚水、鼻涕,全「奉送」給他身上的亞曼尼西裝之後,她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順了順氣,帶著濃重的哭音,問道︰「還是有家世背景的女孩比較好,對不對?」
「什麼?」他不解。
「我發現我有一點點愛上你了。」她一邊拿著他的領帶擤鼻涕,一邊拋下一顆震撼彈。
「什嗎?」只有一點點?
他對她這麼好,她居然只有一點點愛上他!?
她還有沒有良心呀!
「但是一切都到此為止。」她強迫自己從他的懷抱中退開,下定決心從此要離他遠遠的。
「什麼?」他覺得自己像只鸚鵡,只能重復相同的兩個字,但他沒有時間懊惱,他趕緊拉回她,氣呼呼的道︰「你只有一點點愛上我,那也就算了,還說什麼到此為止!?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往後你有喜歡的女孩,就放心去追吧,不用再顧慮我了。」忍住悲意,她故作灑月兌。
都已經下定決心放他自由了,為什麼當她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你病糊涂了嗎?為什麼你說的話,我都听不懂?」他慎重的考慮要帶她再去看一次醫生,因為她病得很嚴重。
「真的听不懂嗎?」她無力的笑笑,緩緩的垂下目光,說道︰「如果你在工作上,真的那麼需要我的話,我不走。」
她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
「等等!」他喊停,快速地組織她說過的話後,得出一個結論,「你以為我喜歡上別人?」
「我不怪你。」
她想掙月兌他的掌握,但他不肯松手。
他光听她這番回答,就知道她真的這麼想。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因為……」望著他的含怒氣的眸子,她不禁欲言又止。
明明被甩的人是她,為什麼他看起來比她還凶?
「因為什麼?」他追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
「因為自從上回陪你參加過舞會之後,你就不太理我了,那天晚上,你也只顧著陪別的女孩跳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你可能是發現那種有家世背景的女孩,跟你比較登對,只是不好意思對我說,所以……」她愈說愈小聲。
「所以你就決定不要我了,是不是?」他攬緊她,然後緊盯著她的秀顏,像是盯住了小白兔的老鷹。
到底是誰不要誰!?
礙于他的婬威,她不敢吼出心中的不滿,只好大著膽子反問道︰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對我冷冰冰的,連話也不舍得跟我多說一句?」
「妒忌!」他直言不辭。
「妒忌誰呀?」
他說話沒頭沒腦的,誰曉得他是什麼意思?
「劉君豪。」他道出情敵的名字,「我知道他是你前任男朋友,那一晚,我見到你陪他跳舞。」
雖然她舞跳得很爛,當她的舞伴很可能會被她踩死,但當他知道和她跳舞的男人,是她之前的男朋友時,他還是覺得很生氣。
妒忌是一種莫名的情緒,足以讓人失去理智。
「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那晚是他硬拉我去跳舞的,我根本不是自願的。」她小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續道︰「而且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根本不會跳舞。」
的確,這一點他不否認。
「可是在此之前,你曾經很關心鈺達的案子,希望我能收購它,難道你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劉君豪?」
「當然不是!」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她干嘛為了那個沒良心的說話,又不是吃飽撐著!「我會建議你收購鈺達,純粹是因為這次牽涉的金額龐大,公司里頭好幾個大股東都等著看你怎麼處理這次的事件,我不想你作出錯誤的決定,進而影響股東們對你的評價,你知不知道?」
事後證實她是多慮了,他精明的程度遠超過她的想像。
他笑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以前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
誤會解開後,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真是蠢到了極點,她是愈想愈不甘心。
「笑?你還有臉笑!?」她戳著他的胸膛,「這幾天我日子過得有多辛苦,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