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好奇地探著,里頭一片漆黑,光源僅是壁上兩三幾燭光的小燈泡,及盡頭的一束白光。
「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嗎?」她不好意思地看徐昶揚。
「就當他是個愛妻心切的二百五吧!」
一陣腳步聲由密道門傳出。
「有人等不及了。」他嘲弄著。
一個身影擋住出口,游霽月執起她的手,含情脈脈地帶她走向另一方光明。
就這樣,徐昶揚擔負起把關重任。
雖與暖約好下午茶時間「幽會」——虧她想得出這個名詞,一點也不反省造成這等局面的人是誰?但為防止意外,他總是會先確定昶揚在不在辦公室里,徐昶揚在接到「線報」後,會聯絡溫暖,待溫暖上來後,他才會離座辦自個兒的事。即便手續要這麼繁瑣,即便暖暖來匆匆去匆匆,游霽月還是不改其行地甘之如飴。
不過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就這兩、三個禮拜內,把該做的事整理整理,他得帶溫暖去新加坡一趟。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再說這媳婦壓根兒就不丑,他是沒理由繼續藏下去,早些說,早些月兌離這苦海。
★★★
正所謂母子連心,在游霽有這個想法時,游母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早他一步,從新加坡來台探望兒子及末來的準媳婦——唐吟吟。
為了想給他一個驚喜,游母拔了唐吟吟的電話,要她來接機,然後再載她一道前往公司,還不忘叮嚀唐吟吟別報信,準備給游霽月大吃一驚。
她的計劃果然奏效,兒子在看到她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媽,要回來怎麼也不通知我,還麻煩吟吟。」
「不麻煩的,霽月,伯母是何體恤你工作忙,而且我也很高興去接她。」說著,討好地扶著游母的肩。
「是啊,還是吟吟懂事,就像一家人嘛,誰去接我不都一樣。」游母愈看唐吟吟愈滿意。拍拍肩上的手。
「媽,爸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你爸他呀,跟幾個朋友到加拿大避暑去了,我本來也要去的,結果腰痛的毛病發作,長途跋涉得活受罪,那要我一個人待在新加坡閑得也慌,干脆來台灣看看你。」
「伯母,您犯腰痛啊,現在呢,有沒有好些?」
這唐吟吟比他這個兒子還像兒子,看來,她的確在母親身上下了不少工夫,「溫暖現形記」可能要費上一點時間。他看到擱在門口的行李,猛地想起一重要的問題——
「媽,你這次來要回老家住嗎?」
「哦,不了,你爸又沒回來,就不知道兒子能不能收留在我這個老媽了。」
「了!」他心底響起警鐘。
「當」隱約傳來的鐘聲,是「下午茶」的時間,他今天是不能去見溫暖了,可晚上呢?明天呢?這個跟頭栽定了。
這頭的溫暖全然不知地忙著做手邊的工作。
經過那次被老總的「關愛」,和魏處長的那些話,使她的工作量陡地增加不少。在「隧道」未通之前,她還能下午茶時間趕做一些事,而通行之後游霽月幾乎沒有一天放假地召見她,主公召見,不進宮行禮,他還會老大不高興地興師問罪,公事比較大還是他比較重要?這人鬧起來跟三歲娃兒差不多,這是他的公司哪,從沒看過有老板鼓動員式怠玩忽職守,不過就算他要全公司的人都懈怠,有個人卻身不由已,更夸張的是這個人還是「救火隊」的,唉!徐大哥,真難為他了。
她抬腕看看時間,差五分鐘就是下午茶時間。桌子的電話照理會在這個時候響的,一分一分地過去,鐘聲都響了,電話仍靜悄悄的,嘿!難得又踫到大赦,既然如此,她也沒有等待的義務,伸伸腰,去倒杯茶喝吧。
一踏出辦公室門,在還沒轉進茶水間,她就發現那輛載花的手推車。
「吳姐!」她欣喜若狂地喊住她,完全忘了此時此地。
「溫暖!」吳姐的驚訝不亞于她。「你怎麼在這?」
這下,可提醒她了。
「哦,原來你和游先生的保持聯絡中就是這個呀。」
這個場面居然靠一句無心的話圓得恰巧。
「我就說嘛。」她看著溫暖稍微正式的打扮,大概是來找游先生的吧。「幸好啊,游先生識貨選了你,哦!」
「嗯!嗯!」要讓吳姐知道他娶了她,恐怕要起拇指贊他押對寶了哩。「吳姐,你還有哪兒沒做的,我幫你。」移轉話題為上策。
「差不多了,還剩這盆花要送總經理室。」話又繞回頭︰「溫暖,你不也是來找游先生的嗎?一道走吧。」
溫暖踟躇著,沒電話來,八成八是不在吧?也好,難得遇到吳姐,陪她上去也無防。
「哎!別不好意思呀,吳姐很替你高興呢,走走走!」
這個丫頭情竇初開,正害臊呢!她體諒地拉著她走,走進電梯,直奔頂樓。
由于花坊來送花的次數頻繁,秘書室的人視線又與電梯內一大盆的花花綠綠呈水平,因此也沒向上看清來人,便放行過關,連通報都免了。雖然老總有訪客,不過只是換盆花嘛?能有什麼事?
可不是嗎?沒事則已,一觸即發呀!
★★★
「叩!叩!」吳姐習慣性地敲敲門。
沒人在吧,她心里想。
「進來」
咦?他,那可能是客人,既然這樣,她就不便進去啦。
說時遲,那時快,吳姐已經將門打了大開,里面所有的一切毫無遮掩地全落在游霽月與唐吟吟側臉對門,面對面地站著,在他們之中站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她各執著兩人的手,那感覺很眼熟,像極了當時她和他在公證後,媽將她交付予他時的表情。是唐吟吟的媽媽嗎?不像,可這男人的輪廓是游霽月,她是他媽媽,她素未謀面的婆婆。
三人在听到開門聲,同時將焦點轉向門口。看到是花店送花子來,他點頭向老板娘示意,視線隨即被虛掩在花盆後的臉給牢牢盯住。
王見王,將軍!
看到溫暖的不止他一人,還有那眼尖的唐吟吟。
「哈羅,老板娘,我們又踫面啦,這回該沒什麼新作要發表了吧?」
第四次,她已經是第四次錯認她,每次都將錯就錯,可是就沒一次像今天,錯得那麼令她渾身輕顫,那麼不知如何是好的難堪。
「吟吟,你們認識?」
游母好奇地打量這面前「女孩」。這孩子頂多二十歲,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質,稱不上美麗,倒也清新月兌俗得討人喜,怎麼看都不像是市儈的老板娘,看吟吟這麼熱情的招呼,難道是她老眼昏花、識人不清?
「對啊,伯母,那位是負責霽月公司所有花藝設計的老板娘,您可別看她個兒小,做起來不含糊呢。」
在一旁整理花的吳姐,被一團的混亂搞得滿頭霧水。這嗲嗲的嬌女人,可不是上回她在會場看到的那女人,她不記得自己跟她有過交集,她怎麼直朝她熟稔地東一聲老板娘、西一聲老板娘的?她正待上前「相認」,被溫暖捷足先登地搶白︰
「唐小姐客氣了,這是本分。」她轉身朝婦人福了福身子,並沒有開談的打算。
由于距離更近,游母越加信自己應沒看走眼,這女孩的確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會讓人在接觸過好怕,便舍不得移開眼光,瞧!她那兒子不正是其中之一。
「小姐,如何稱呼?」
「姓溫。」她據實以告。
在看到游母陌生的眼神反應,便明白她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換句話說根本就不曉得她兒子娶了一個老婆,名叫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