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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結結實實地在家靜養三天。
回家後,老媽瞧她一副瘦巴巴的可憐模樣,所有責難的話也罵不出,只要她安心養身體,什麼話也沒多說。
這天午覺醒來,閑著無聊,上閣樓吧,好久沒來這小天地了。
四周堆著她的藏書,一捆捆的,她是個念舊的人,連小時候的圖畫書她都留著。凌散的大小箱子都是她的珍藏,有書簽、有剪報、有信、有從小到大的獎狀、有相本、有日記舉凡有紀念價值的,她統統都珍藏著。
她隨意地翻起其中一本日記,乍地,一張摺痕早已被壓平的紙張滑了下來,她拿起紙張,角落上清楚地寫著︰游霽月的茉莉。是當時包種子的紙張,「游霽月」這三個觸目的字,一時之間竄入眼簾,猛地,又泛紅了眼。
從那天下午後,他便沒有了消息。
她曾打電話到花坊,陳大哥說他有來過一次,听說她請了長假之後,就沒再去過。既然到過花坊,就應該知道她是病了,多少應該會有所表示,不是嗎?當然不是,她和他非親非故,充其量也只是個朋友之妹,至于那之前的親密舉動,姑且稱為排遣寂寞吧。
唉!她不得不贊嘆孔夫子的高見,果然是食色性也,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那唐吟吟還不至于到胸大無腦,游霽月還算是有眼光,有個才貌雙全的佳人,不打電話應該是正常不去想他了!在這好天氣的下午。
她又隨後翻了翻,瞧,她找到什麼,壓花的器材耶,對啊,既然不願這麼自艾自憐,何不找些事情來陶醉其中?當時礙于課余時間有限,沒有鑽研透徹,倒不如趁現在好好地學。
她興高采烈地搜尋著有關壓花的資料,很快地,便聯絡上當時的壓花老師。妙的是,壓花老師不但還記得她,還問她有沒有興趣在過年後,與她一同動身前往日本學新的技術。她想了想,待在這兒一時也定不下心,就先答應了她,當然,這事引起家里激烈的討論,尤以溫煦的反彈最大。
「三個月--小暖,你不覺得太久了嗎?」
「不會啦,一百天一下就到了,不是嗎?」
「日本耶,你人生地不熟的,別說三個月,三天都像三年一樣長。」
「沒那麼嚴重吧。哥,我又不是一個人去,而且是住老師的朋友家,安全應該是沒問題再說你總不能讓我成天在家游手好閑的,是不是?」她小心地據理力爭。
「你可以到公司來幫忙啊,干嘛得到日本?」
「那不一樣的嘛」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個不休,後來溫煦不得不投降于她的軟式攻勢,只得要她問清楚到日本的行程及落腳的詳細地址,及惡補一些日文。
在家庭革命後的兩天,來了個不速之客。
餅了晌午,溫承遠陪著老婆上街辦年貨去了,看他們夫妻老來伴的恩愛背影倒讓溫暖羨慕不已。
再過幾天就過年了,家家戶戶大掃除之時,溫暖也挽著袖子在院子里做些除草工作,希望有個欣欣向榮的新氣象。
汽車引擎聲由遠而近,在她家門口沒了聲音。這時候會有誰來?她探頭一看,從車內下來了個嬌滴滴的身影,一身大紅,是唐吟吟。
她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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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里做什麼?
唐吟吟摘下墨鏡,瞪視著她。凡這種凡夫俗女她沒什麼印象,不過還不至于健忘到忘了她是那天在游霽月公司看到的那個花店老板娘。
她看了看門牌號碼,徐昶揚給的住址是這兒沒錯啊。
因為總和溫煦陰錯陽差地錯身而過,雖然徐昶揚一再保證沒問題,但她總覺得還是要見一見溫煦才算數。徐昶揚受不起她的「女乃功」,給你她這個住址,說是如果公司下班,他通常會先回家再出門,今個兒星期六,上班到了兩點,她這時候來,應該會看到他。結果,卻是看到她。
看她一身園藝工作的打扮,她靈活的眼珠轉了轉,游霽月更溫煦是好朋友,這種繁瑣的粗活,可能會互通有無地介紹吧,照眼前的情況看來,這老板娘似正在「上班」。
「這麼巧,老板娘,你也替溫家工作,看來,你的生意就快囊括游、溫兩大企業嘍,真是不簡單哦!」
她說了場面話,不待溫暖邀請,逕自入院子。
「哎,好說,唐小姐來這兒有事?」
「溫先生在不在?」
「哪個溫先生?」溫暖沒印象她有跟家里任何一人扯上關系。
「當然是溫煦,還有哪個?」市井小民就是市井小民,連這種蠢問題都要問。
「哦!他還沒回來,他們家沒人在。」
「還沒回來?」消息錯誤?!
「星期六,溫先生難得那麼早回來。」
「听你口氣,你好像滿了解這家人作息的。」
「還好,和他們相處了好一段日子了。」這是實話。
是這樣啊,既然不在,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和這老板娘多相處。
「那我改天再來。」
「你是不是留個話?」這是做妹子應盡的義務。
她思索了會。
「嗯--也好,你如果有遇見他,就告訴他游霽月的」說「未婚妻」好了,比較容易引起溫煦的重視。「的未婚妻來找過他,哦,就是那個游氏的總經理,知道吧,記得要提到游霽月哦,風光霽月的,霽月,不然他會不曉得我是誰。」說完便翩然離去。
說得夠詳細了--游霽月的未婚妻,這當頭棒喝捶得她有些眼冒金星的。
引擎聲似乎去而復返,怎麼?交代得還不夠?她敲敲腦袋,繼續扮演花坊老板娘吧。
停車了,她沒有再探頭,反而蹲子繼續拔著草,她感覺到一片陰暗籠罩頭上,這人她有些沒好氣地側抬起頭。
「踫!」地,走了一個未婚妻,這「未婚夫」後腳就跟上來了,真是鰈鰈情深。她酸溜溜的。
「听說你要去日本?」游霽月青著臉問,不是問,是吼。
「你未婚妻剛走。」溫暖喃喃地說,不理會他的吼叫,仍蹲著身子。
他實在被她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逼瘋了。
原本是打算讓她過幾天寧日,平息傷痛後。過年時再帶她出去散散心,所以在知道她辭掉花坊的工作後,隱忍相思之痛不來找她,每天僅靠著和溫煦的通話知道她好不好,沒想到他這兩天到台中洽公回來,卻從溫煦口中得知她要去日本,而且是最近,電話來不及掛好,他立刻就飆到溫家,而她倒好,象得了失憶癥,不認得他似的自言自語。
「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日本?」她不站起來,索性他蹲下。
「你未婚妻剛走。」她感到一股壓力迫著她來,她直覺地往旁邊縮,一個重心不穩跌了個踉蹌,她干脆坐在草地上。
「你說什麼,誰走了,‘輕鋼架’?」她是不是那次燒壞了,還是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淨說些听不懂的話?溫暖,你沒事吧?!」
下意識的,他伸手探向她,她沒閃躲,讓他掌心的溫熱慢慢地覆上她的額,她的。
「我沒事,我是說--」她清清喉嚨,企圖不讓聲音發抖地平靜告訴他︰「你的未婚妻剛走。」這下夠清楚了吧。
「我的未婚妻?你在說什麼,我沒訂婚,哪來的未婚妻?」他欺近她。想確定她的沒事是真是假。
「不見得要訂婚才有。」
「好,你告訴我,我的未婚妻是誰?溫暖,嗯?」
這人真是都什麼時候了,還吃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