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這個天才來教你,洞只要挖差不多我的手掌長就可以。」他把剛才無初教的本事得意洋洋地現出來。
「但是我的手掌比你手掌長,那是要以你的手掌為準?還是我的?」
「嗯……差不多就可以,不用計較用誰的手掌。」他讓飛鳳的問題給問倒了,想了想,因為不想泄氣隨便應道。
「喔——我知道了。」眼底閃著教人發毛的笑意,兩只污濁的小手一張,左右夾攻地朝飛龍的臉一抹,多添兩個手掌印。「大花臉!」飛鳳看著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
「啊!我的臉。」以手背擦拭,揩下了一片泥濘,他大吼,「童飛鳳!」
「有!在這。」飛鳳後退兩步舉手應道,轉身就跑。
「有膽別跑!」
「哈!我有膽,但我不是笨蛋,呆站在那里等你來報仇。」
繞著小菜圃,一人跑,一人追……
看著兩個追逐的矮小身影,無初笑意盎然的叮嚀︰「小心點,別摔著了。」
像附和她的話般,飛龍馬上摔倒。
「飛龍,有沒有摔傷?」無初急切地問。
「哈哈,活該。」
「童飛鳳,你還笑?笑掉你的下巴,沒有同情心。」揉揉撞痛的鼻頭,他抓起一把泥石瞄準童飛鳳笑開的嘴巴丟去。
「呸、呸、呸,死飛龍……呸、呸……」
「哇!母老虎發飆了。」
這會兒,剛才追人的反被追……
會跑,那就表示沒受傷。本來丟下鋤頭要過去探視的無初方跨出步伐,看見兩人又相互追逐起來,好笑又無奈地搖頭。
回頭拾起鋤頭。「柳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她溫柔地問在一旁認真挖洞的柳柳,她的體質較一般小孩弱。
「嗯,柳柳還不累。」柳柳微笑晃首。
「記得喔,別勉強。」乖順到令人心疼的孩子,一點也不像那兩個偷懶的小家伙。她繼續揮動鋤頭松士。
不消一會兒,額間沁出汗珠蜿蜒而下,雖是勞力累人的差事,但她甘之如飴。
☆☆☆
向晚時分,城中人家炊煙四起,只見一縷縷的輕煙冒出無數房舍的瓦頂,在染上一片紅霞的天空裊裊上升。
無初踱著愉悅的腳步回到羿陵園,推開房門撲哧地笑出聲,那兩個小家伙真愛斗嘴,她離開前還為了誰洞挖得比較多吵得不可開交。
「笑什麼?」
天外飛來一聲,嚇得無初往後退一大步,頭撞上門板,發出好大響聲。
「痛!」咬唇揉著腫起的大包,她定了定神,喚了聲,「少爺。」斂下的眼眸里有一抹驚訝。
「好久不見!」夜凜向無初打了聲招呼,他身旁躺著阿笨。
無初垂首不語,明了夜凜言下之意。
阿笨跳下床,撲向無初撒嬌,它被她冷落了好幾天。
靶受到阿笨備覺孤寂的心情,她歉疚。「對不住,讓你孤單了。」
听見主人的道歉,什麼委屈都煙消雲散,它低吼了聲,算是原諒她了。
打量她一身污濁的模樣,衣袖、褲管卷成一團長短不一,打著赤腳,一雙鞋還掛在指上。
夜凜輕抿唇問︰「你跟人打架去了?」竟然把他丟給別人,跑出去野。
「沒有……是剛才不小心跌倒。」她隨意扯了個謊。
它的主子們像是有帳要算,阿笨識時務地回到床上睡午覺。
「你很不安。」清朗的聲音述說事實。
「沒有!」無初答得飛快,想否認反而泄了底。
將她的局促看在眼底也不拆穿,他只是一徑地盯著她。
無初避開他的眼光,微喘了口氣才問︰「少爺有事?」
「這才是我想問的問題,你有什麼大事?」夜凜閑適地躺在床上伸展身子。
「沒有。」
「沒有?要不怎麼忙得不見人影,把工作都交給別人,連要見個面都要在此等門,我這麼難伺候嗎?讓你如此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的,因為林姑娘想要報答少爺救命之恩,求我讓她做的。」
「那你就不顧及我會被騷擾?」
「騷擾?」無初瞠目,他不要騷擾別人就好,會被別人騷擾?
「是啊!男人也會被騷擾的,都是你害我的清白差點被毀,你要負責。」說得像是棄婦一般。
又在耍賴。「你說差點被毀,那就表示還沒被人佔了便宜,所以不干我的事。」無初抓住他話里的漏洞反駁。
可夜凜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扮起可憐來,「是沒佔了全部,但也佔了一半了。」
「佔你便宜的人又不是我,要人負責,該找的是林姑娘。」才打定不吃夜凜耍賴那一套的主意,哪知一瞧見夜凜起身緩緩的朝她走來,功力不及人的她最直接的反應是回身開門準備逃走。
「砰!」半開的門扉讓夜凜給壓回。
他咧嘴笑開,看著僵直背脊的人兒,手掌鉗制無初的肩胛,手勁適當,讓她無法月兌逃但也不疼痛,另一手在她腦袋的腫包上溫柔地揉著。
「還痛不痛?長這麼大了還冒冒失失。」
什麼冒冒失失!還不是被他給嚇的。
惡人先告狀!無初在心里犯嘀咕。
不過唇邊卻漾著一抹隱含滿足與甜蜜的笑容,享受夜凜的溫柔疼愛。
一抹窈窕的身影透過洞開的窗欞往里頭望,秋水似的美眸慢慢凝聚暴戾之氣。
☆☆☆
「阿笨,你怎麼了?」
籠子里的老虎失去它原本雄健的氣勢,軟軟地趴著。
「阿笨,你別嚇我。」無初大吼,大力地晃動它,它只是微微地掀開眼瞼,精神更加委靡了。「我去找大少爺來,你撐著。」
無初飛也似地奔走。
倉皇地闖入夜凜的房間。
「少爺……」乍見親密的雙雙人影之時,到口的話全梗在喉頭。
猝然,夜凜一掌推開林虹彩。「無初?」
「對不住。」無初只覺得困窘,掉頭就走。
無初那滄涼的神情駭到他了,隱約覺得不對勁,正想跟上前去之時,林虹彩從背後抱住了他。
「別走。」她苦苦哀求。
眉鋒深深打了個折,林虹彩的投懷送抱讓他頗覺厭惡,不客氣的甩開她。「林姑娘,自重之人,人恆重之,麻煩你別再做出違反禮教的事來。」語畢即拂袖離去,兀自留下難堪的林虹彩。
逐漸地,她露出了抹不擇手段的陰笑來,「你是我的。」
先毒死一天到晚護在你身旁的老虎,再來就是你了,昔無初。
衣滿蘿她不看在眼里,因為夜凜的心根本不在名副其實的未婚妻身上,而是在與他同樣身為男人的昔無初身上,她瞧出他們之間不純然的火花。
☆☆☆
奔出房門外的無初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當她趕回,阿笨已趴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了。
「阿笨!」無初抱著它,「阿笨,你動一動,阿笨,你在嚇我是不是?我嚇到了,你可以動了。」淚水撲簌簌地掉下。
夜凜追至後,了悟情況,雙臂一伸擁攬無助的無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無初瑟縮了下但沒掙扎。
「怎麼回事?」
「阿笨……它……動也不動。」她的語調破碎,像是在汪洋中攀住了浮木,她緊抓著夜凜,冀求他能救救阿笨。「少爺……你看看阿笨它是怎麼了?」
夜凜探了探阿笨的情況。
死了。
見夜凜惻然地晃首,無初瘋狂地搖動阿笨。「阿笨……你醒……醒,我們還要……一同……玩耍……一同睡覺的,你不可以……」睡不醒,你……賴皮……」她的淚如急雨般滑落。
悲慟的神情令夜凜心疼萬分。「我帶你回房,再命人來處理。」
「我不要!我要陪阿笨——」她狂吼,死抱著阿笨不肯離開。
不得已,他點了無初的昏穴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