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我好難受……」她模索上楚星灝的大手,緊緊抓著不放。
「予禾!」
「為……什麼那麼難……受……」她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斗大的汗珠由額上沁出,一雙柔荑仍緊抓著他不放。
楚星灝看得心疼萬分,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武功是不錯,可是不懂毐,尤其是七日斷腸草這種罕世奇毒,他只听過從沒見過,如今怎麼幫她?
「你忍耐一下,我去找飛渝來,也許他有法子治你。」他在予禾耳邊輕聲說著,一邊試圖將手抽回。
他雖舍不得丟她一個人獨處,可也不願見她如此難受,唯有將段飛渝找來問問七日斷腸草的病癥,他才能救她。
予禾狂亂地搖著頭,雙手更是緊抓著他不放。
「別走,別……留我一個人……」
「我得找人來救你啊!予禾,你得讓我走,我不能看你那麼痛苦,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楚星灝狠下心來要把她的手扳開,不去理會她悲泣的苦苦哀求,他非走不可。
「不要走。不要……」
「你清醒一點好嗎?」他真想大力搖醒她。
「我好痛,抱我。」她扭動的身軀不住地往他身上靠攏。
她根本不知道白己在做什麼,在要求什麼,恐怕她連此刻是誰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她只是害怕,疼痛得想要人安慰而已。
他真不知道該避開她,還是就順著她的意思?此刻的予禾並不是清醒的,而他卻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不能這樣佔她便宜,即使他會娶她也不行。
「你等著,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很快。」
他勉強抑住心里想擁著她、安慰她的沖動,巧妙避開她又要糾纏土來的手與身子。
失去他的撫慰,予禾雙手不住地在空中揮舞模索著他的臂膀。
「你在哪?別走。」她哭喊著。
楚星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不敢再踫她,怕無法離開她。
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救你!楚星灝在心中許諾,身子不住往後,朝房門退去。
然而就在他跨過門檻的剎那,予禾突然嘶聲吶喊他的名字。
楚星灝不由得楞住,因為她叫的竟是他的名字。
「楚星灝……星灝……星灝……」她一遍過叫著,任何人都可以從這幾句呼喚中,听出她的感情。
他完全無法動彈,她的吶喊已由雙耳滲入他心肺。
他無法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合上門扉,他飛奔至予禾身邊,一把抱起她,緊緊地摟著她不放。
「予禾,我在這兒,在你身邊。」
「星灝。」她回應一句。
雙手愛戀地環抱著偉岸的身軀,她仿佛能感應到他出自真心的呼喚,明顯地安靜下來,糾結的眉端微微地放松。
「不要走,陪我。」
「嗯。」他加重臂上的力道。
「不要走……」她也抱緊他,身體的痛楚因精神上的安慰而稍略減輕。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他輕拍她的背承諾道。
她像是安心了,放棄與痛楚作戰,在他寬廣厚實的胸膛里緩緩睡去。
听見她規律的呼吸聲,楚星灝才放下心頭的大石,兀自舍不得稍離她猶如孩童般甜憩的睡容。
他著實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他並沒有預期會愛上她,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這份感情如此突然,令不設防的他不經意地陷進,同時又如此深刻地撼動他。
而他沒有一絲不甘。甚至他是滿心喜悅接受如此倔強不服輸的她,慶幸能與她相識。
第七章
「她沒事吧?」楚星灝急如星火地將段飛渝召來,俊朗的面孔難掩擔憂。
他的擔憂不為旁人,只為了床榻上昏睡得猶如女圭女圭的凌予禾。
段飛渝仔細為予禾把脈,神色陰晴不定,猶豫了半晌才放下她的手,搖了搖頭。
「她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毒發了?有沒有救?你別淨搖頭,快說話啊!你是啞了不成?」他只差沒揪著段飛渝的領子審問。
偏就有人愛捋虎須。段飛渝滿不在乎地揶褕道︰「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緊張的時候,真是難得。」
「你皮癢是不是?我很樂意奉送你一、兩拳。」楚星灝威脅性十足地道。
若非怕吵醒予禾,他早就揚起拳頭揍他個十下八下,以懲他的玩笑,紓解自己用在半空中惶恐的情緒。
「不敢,不敢。」段飛渝不是瞎子,自是懂得楚星灝此刻正處于「非常」狀況。
「不敢就給我快說。」
「你放心,她沒事。」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搖頭晃腦的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難得有機會可以整整楚星灝,他絕不會平白放過,最好是讓他急得發瘋,那才是過癮!
楚星灝哪由得他輕易離去,「她沒事是什麼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段飛渝壓根沒被他的凶惡口氣嚇到,反而覺得有趣。向以冷靜著稱的楚星灝果真動了心,失了他一貫的理智與穩重,以及和無可挑剔的好脾氣,只為了一位姑娘。
他輕笑道︰「你別大驚小敝的,她中了七日斷腸草,毒發是正常的。」
「她疼成那樣,還說是正常?」一想到予禾在他懷里瑟縮的可憐樣,他就心疼!
段飛渝干笑兩聲,「你以為七日斷腸草是普通的毒嗎?每次一發柞可都是椎心刺骨的鑽痛,身體任何有感覺的地方都是疼痛的根源。而且每次發作又比前次劇烈,七日後若未服解藥,將腸穿肚破出血至死。」
他師兄可是非常人,當然做非常事。他下的毒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卻說她沒事,你在耍我是不?」
「我有這個膽子要你嗎?」段飛渝惶恐的直揮手,「其實七日斷腸草是種因中毒者情緒起伏劇烈才會發作的奇毒。」
「那又怎樣呢?」他的樣子依舊嚇人。
「意思是說,假如凌姑娘的情緒一直保持平穩,斷腸草根本不會發作。」
「如果是這樣,她今天怎麼會發作?她情緒並沒有劇烈起伏啊。」
「一定有的。」段飛渝說得斬釘截鐵,「你仔細想想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做了什麼事?
楚星灝很快地將事情想過一遍,他一直和她在一塊,然後,她就忽然跑進內室去了。
那時候,他正在說他不如去婜李依堬,做個有權有勢的駙馬爺。莫非這小妮子是被他如此一激,猛灌起酸醋而毒發?那豈不是他害了她!
「看樣子你是知道了。」看楚星灝一臉愧疚,段飛渝便知自己所肓不差。
「歐陽皆是你師兄,你有沒有法子可以救予禾?」他顯現少見的焦急。
段飛渝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除了這七日中不讓她受刺激以免毒發,等到七日後拿到解藥外,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真的沒辦法?」
「這種事,做兄弟的怎會騙你。」
「唉!」楚星灝眼中的精光霎時消褪,疲憊地逸出一聲連他自己也未曾預料的嘆息。
「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予禾。」他揮揮手要段飛渝出去,兩個大步來到予禾榻前,坐在床沿愣愣地望著沉睡中的佳人。
「灝少爺……」段飛愉不放心他。
楚星灝頭也沒回,只吩咐道︰「別忘了關門。」
段飛渝悻悻地模模鼻頭,拍拍走人。
唉,莫怪乎他們古墓派向來最討厭情呀愛的。他師父常說女人是襉水,現在楚星灝不啻是「血淋淋」的例證。為個女人神魂顛倒,亂沒志氣的。
嗯,今後他絕對要敬女子而遠離之,免得惹禍上身。
寂靜的屋里,楚星灝守護著予禾,大手執起她的柔荑,輕輕觸撫。
他像是在告訴自己,也像是在告訴睡夢中的予禾,「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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