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背叛的愛人 第16頁

作者︰茶菁

沒有父親的小孩是注定要受欺負的。一個不甘心自己的命運,而奮起反抗的倔強女孩,又會遭到多少人的恥笑和白眼!

她有些好笑。父親一家因為她是女孩而不承認她;母親一家又認為死了丈夫的女子也屬于夫家,拒不肯收留她。她就被雙方推來搡去,艱難地在夾縫中生存。

鄉下還主張著「女子無才便是德」,深信只有謹守本分才是女人的命運。老人們對她們母女倆大為光火,只因為她母親堅持把她送到學校,送進只有富貴人家的男孩子才上得起的學校!

十五歲時,母親懷著人生惟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沒有實現的夢想病倒了。她似乎已經意識到,女兒今後必須靠她自己了。她含著淚,握著她冰涼的手,只來得及說最後一句話︰「杏兒,你要做——人上人……」便永遠閉上了眼楮。

一直以來,她堅守著母親臨終前的遺言,發誓要完成她的心願,代替她反抗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徹底地同命運說「不」!

四年了,她做了無數的工作,忍受了所有苛刻的境遇,清除了所有擋住她求學的障礙,才考進了C大,從那小地方月兌穎而出。她甚至還是那兒的第一個大學生!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準確地說是震怒了!他們無情地收回她們原來的房子,將她趕了出去。她呢,只帶著隨身的衣物就冷笑著離開了那里,義無反顧地踏上通往C大的路。

她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些,她也沒有機會跟什麼人說話。周圍的小孩只會听從他們父母的教唆「不許跟那個杏兒玩,沒有父親的小孩心思都不正」,乖乖地對她退避三舍,另眼相看。

久了,她也就習慣了獨來獨往,甚至反而慶幸起沒有人打擾她。嚴酷的生活逐漸滅殺了她的本性。

她就像一棵久經風霜侵襲的小苗。雖然挺過了難以忍受的艱難,爭取到了自由的生長空間,但是各種傷害已經深深地,在它身上烙下了印記……

雹信滌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背後的小尾巴,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她能拿他怎麼辦呢?用冰冷的眼神趕他走嗎?他從一開始就免疫;開口叫他滾蛋嗎?她雖然冷漠但還不至于沒有禮貌。

她不停地為自己找著理由,堅持不肯承認她已經無法漠視他的笑容、他的熱情和他身上淡淡的陽光味道。

「杏兒,」他不知什麼時候沿用了她母親的稱呼,而且還十分自然,令她無法拒絕,「我們去吃午飯?」一臉單純的期待,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我沒時間。」她硬硬地說。瞅著他失望的表情、委屈地扁著嘴,不知怎地,她竟然下不了狠心,「……吃晚飯吧。」「好的!」他臉上寂寞的表情頓時一掃而光,歡呼著大聲嚷嚷,「下課我來接你!」雀躍得一跳老高,完全像只不太受主人寵愛的小狽突然受到疼寵一樣欣喜。

她頭痛起來,這不知是第幾次答應他一起吃飯了。自從那天發過脾氣之後,他不但沒被嚇跑,反而因為鐘濤和林薇交往漸密的關系,自自然然地常常跑來。

她不太能理解地瞪著他欣長又結實的身軀,熱情開朗的笑容,又聞到了那種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或許她今生都不會再提起那段令人心酸的過去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去回想痛楚的往事了。即使她不說,他明亮的眼楮也總是閃著柔柔的光,和濃濃的意。

她竟然認為他是真正的——明白、理解、懂了……

朦朦朧朧中,什麼東西明朗了起來。

當那棵飽經霜折的小苗,成長到足夠的結實、堅韌和挺拔,它就同樣可以享受到那些高大英挺,生長茁壯的大樹所接受的陽光。溫暖的陽光會不斷將燦爛的光芒傳遞給它,慢慢撫平它身上所有的傷痕。

雹信滌還是很淡然,但是她不再排斥常朗慢慢地侵入她的生活——起碼在表面上是這樣。

她總是會在早晨「踫到」常朗騎著那肇事的自行車,無意識地逛來逛去,見到她就馬上快活地迎上去,一起很有默契地到林地里靜靜地看一早上書,然後送她回教室。中午他又會和正春風得意的鐘濤拉著兩個女生吃飯,林薇通常被鐘濤神神秘秘地帶走,下午再臉紅紅地回來。而她則和常朗在林地里,安安靜靜地解決掉一頓飯。

或許是習慣吧,她沒有告訴林薇和常朗,她還兼著好幾份家教和鐘點工,以供自己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每天上完計算機,她都會匆匆地趕往工作地點。

常朗則對每天這樣的安排顯得心滿意足。雖然她不說,他也能細心地體驗出,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再往前邁一步。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突然臉色大變,膝上的書忽然掉在地下。她臉色慘白地拼命用手按在月復部上,那里幾天來一直在隱隱作痛,現在正劇烈地絞著她的神經。巨大的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全身緊縮成一團。

「杏兒!杏兒!」一雙有力的手把她抱在懷里,焦急地呼喚。

她努力地睜開眼楮,面色慘白,牙齒緊緊咬在下唇上,慢慢地滲出血來。只是為什麼他的臉色同樣蒼白得沒有血色?她張開嘴,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就失去了意識……

白色的屋頂,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

這是哪兒?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稍微動一下,月復部就傳來一陣撕扯的疼痛。

「你醒了?」是常朗又驚又喜的聲音。

她隱約記起剛吃過午飯在看書,後來感到肚子疼得厲害。

「你得了急性闌尾炎,」常朗按住她想起身的念頭,為她牽動了傷口而痛得蹙起的眉頭心疼著,「醫生剛為你動了手術。」

罷才他好害怕,她那麼一聲不響地昏迷著,臉色白得像是要消失一樣。當他抱起她狂奔到醫院,她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他多麼怕她會有什麼意外啊!

「我沒有請假……」她虛弱地說。

「林薇幫你請了。」鐘濤和林薇現在正守在門外,體貼地讓他在里面等她醒來。

他握緊她的手,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眼楮里有著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和許許多多她正在明白的東西。

藥性沒有褪盡,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從那天起,耿信滌便再也逃不開常朗了。事實上,她也不想再徒勞地和自己真實的感情對抗下去。從他無意中撞倒自己,固執地給她包扎傷口的那一刻,他的影子就已經無所不在了。

出院的那天,常朗來接她。

她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棲身的小屋。那是間十平米的小破屋,只有一張房東提供的像大學宿舍里上下兩鋪的那種單人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一個簡陋的小衣櫃,角落里還有個小小的洗手池。

當然這樣簡陋的環境,代表著租金是很少的。事實上,她除了這間小屋,哪兒也租不起。

但是常朗堅持要送她回去,因為他說不放心她的身體,這個理由她無論如何拒絕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輕扶著她,默默地穿過吵嚷的街頭小販、擁擠的小巷,最終停在一小排平房前面。

她只顧著想著自己也捉模不透的心事,沒有瞧見常朗似乎別有內情的神秘微笑。

他鼓勵她︰「開開門吧!」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間房間?

咬著嘴唇,她拿出鑰匙,伸手推開了門。

啊?!她瞪圓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環視著里面。綠色的窗簾,綠色的桌布,綠色和白色的方格床單……這里好像是個生機盎然、生氣勃勃的暖房!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