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豪瑟急了,他之前真沒料到老板為了挽留他還有懷柔政策這一招。
「你也不必多說,就當我今天這些話都是發牢騷也可以,但我要你明白一點︰我對你的期望直都沒有改變過。」
說完,戈美茲逕自坐回車里,不再讓豪瑟有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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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柔瞪著那些包裝精美的紙盒,好像只是為了讓視線不要移向窗外的一項反射動作,紙盒里是豪瑟吩咐人去替她準備的衣物與日常用品,和莉莉吃過了晚飯回來後,莉莉還興高采烈地要她試穿這些昂貴簇新的衣飾,法柔卻是一顆心沉到底。心頭漸漸出現愈來愈復雜的情緒,終于糾結成一團亂線,直到開門聲音傳進來,如一把利剪「喀喳!」一聲俐落斷了這些線。
豪瑟回來了!法柔下意識地離開沙發,退到房內最角落處。
「這麼乖在房里等我回來?」豪瑟倒有些意外,「吃過飯了嗎?」
「嗯。」她點頭。
「那,看過這些東西了吧?」他月兌了外套和槍帶,很放松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還缺什麼沒有?」
「嗯,不,不對!……」發現自己反應錯誤的法柔連忙改正。「你的東西……我不要!我什麼也不要。」
「一回來就找我吵架?」豪瑟站了起來,走向那些紙盒,一個個打開翻看。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你的東西,我不想要!」
豪瑟沒理她,拿起一襲乳白色絲質睡衣,習慣性地眯起眼左右打量,然後很滿意似地將睡衣拋給她。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的法柔,下意識地出手接下,還有些忙亂的。
「換上它,這顏色適合你。」
法柔立刻像拿到什麼燙手東西似地丟開那件薄得幾乎沒重量的長樓,「我說我不要!」
她很想再加重自己聲音中的力量,最好是粗聲粗氣,狂吼亂叫,像潑婦罵街那樣,偏偏只要她聲音大點就會牽痛傷口,就算她真的想吵架也沒那個力氣。
「听著,」豪瑟不得不板起臉對她說話,「我不知道你會在這里待多久,你若不要這些東西,不方便的是你自己,到時別怪我沒告訴你。」
是的,豪瑟終于提到她顧慮的征結,法柔只有鼓起勇氣逼自己問出口︰「會是多久?你告訴我,你到底打算留我多久?……你、你會放、放我走的,是不是?……
很困難地把話說完,法柔一直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覆,最好他一氣之下就說不要她了,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豪瑟卻只是拿起那襲睡衣塞回她懷里,打樁似地吐出三個字︰「換上它!」他堅定的聲音已宣示一切,不必再多說明。
法柔忍著不讓淚流下來,卻無法忍住手里的顫抖。
他的不回答比回答更今她恐懼,那是表示遙遙無期嗎?
還是,待他玩厭了她才肯放手?
法柔換了睡衣出來,豪瑟已在床前等她。法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支持住雙腳走到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擇手段的劫機犯;這個人,是殺人都不眨眼的黑道份子,這個人,更是害死時琳和她月復中寶寶的凶手!現在,輪到她了……
豪瑟伸手到她腦後解開她的發帶,法柔及腰的黑緞立時披散了一肩,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模樣,他的眼神不自覺放柔和了,法柔卻沒有體會到他心境上的轉變,滿腦子只覺得昏脹得難受,什麼也沒法去思考。
「看你嚇成這樣?平時的張牙舞爪到哪去了?」豪瑟輕而易舉地將她按倒在床上,伸向她的肩頭將他命令穿上的絲質長樓往下拉。
她痛苦地閉上眼,以為會發生自己想像中的情形︰豪瑟會迫不及待地褪去她的衣物,為所欲為……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皺起眉檢視她的傷。
「傷口該換藥了,明天我會讓醫生過來看你。」
「不用看了。」法柔一時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你讓我走,求求你!若是你不肯的話,傷也不必看了!……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一古腦說完,法柔捧著胸口喘氣,毫不畏怯地看著豪瑟鐵青的臉。
「若是你能懂我的語言;」法柔用中文接著說,「你一定,能夠更接近我的想法,你只是臨時起意,覺得新鮮好玩,可,可是,對我卻是一輩子的傷害,既然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那麼我拜托你,懇求你,心再狠一點,像殺死我的朋友一樣,一槍殺了我!不要讓我那麼自責難受,最起碼臨死前我還會感激你!」
「你說完了沒有?」很冷的聲音,一如眼底深藍。
很好,即是這種寒如冰刃的語氣,他應該是被她激怒了——法柔很直接地推測。
「說完了。」她閉上眼,準備領死的模樣。也許是一口氣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心里舒坦暢快了,她竟然不覺得害怕。
驀地,一掌自肩後襲來,仿佛還帶著豪瑟強自按捺的怒氣。
豪瑟將被自己打暈過去的法柔放倒在床上,然後取來醫藥箱為她換藥。這些簡單醫護他是作慣了的,他常常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傷,替人料理傷口倒是第一回,而且還是自己看上的女子;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做,卻又不免擔心明天醫生講來,她還要鬧脾氣,只有趁這時候自己動手,豪瑟以為自己可以不帶任何情緒地褪掉她身上的衣物,為了上藥不得不去觸踫她的肌膚——但,即使他想得冠冕堂皇也不敵她的幾綹青絲,法柔如雲般的長發纏覆在她光果的肩上,為撥去這些礙事的頭發,竟惹得他心煩意亂,好不容易換好藥,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心里告訴自己,若還想得一夜安眠,就該丟開她一個人去睡,想是這麼想,身子卻未曾移動,凝視著她令人憐愛的平靜睡容許久,豪瑟才嘆了一口氣,俯身吻在她冷冷的唇上,不容自己再多作留戀便翻身下床離去。
法柔將自己禁錮起來,她沒有能力與他正面沖突,只有將自己禁錮得比豪瑟的軟禁還要嚴厲,不吃飯、不說話、不理人,她寧願得其所願,自生自滅,莉莉再好言相勸也沒用,將飯菜冷落在一旁,法柔自顧自地蒙在被窩里,用盡力氣去想身邊每個親人的模樣,女乃女乃、爸媽,還有可柔,好像不費力氣去想,很快他們的影像在她腦海中就不存在了。不過短短幾天,仿佛已過了好幾年……昏沉間,她依稀記起和自己家人歡聚的時光,無論是怎麼樣的片斷,都是美得令人感嘆的書面,而這一切,再也不屬于她了嗎?她就要永遠被摒除于外了嗎?……
她甚至記得可柔曾經告訴她的,有關異性的第一個啟蒙,來自大她四歲的姐姐,當時姐姐瞞著父母親交了第一個男朋友,懵懵懂懂的法柔仍然可以憶起她當時雀躍欣喜的甜蜜笑容,也把尚不懂男女間青澀情事的妹妹當成傾訴對象。
「你以後呀,一定也會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對你非常地溫柔,總是微笑著听你說話,尤其是初戀,就是你遇到的第一個人,記得是第一個人哦!一定會為你一生留下特別美的回憶……」
姐姐如夢似幻的敘訴在她記憶里色彩依舊,但此時此刻,卻令法柔感到加倍的委屈與辛酸。
「可柔,你騙人!……根本不是這樣的,你騙人!……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法柔在心里哭喊著,將臉蒙進枕頭里,「誰來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