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內設置了半尺的圓形高台,高台的四周燃燒著火把,可以讓觀眾即使在黑暗中也可看清台上表演者的每一動作。
小男孩的表情隨著台上的表演而改變,時而歡笑,時而驚訝,不時激烈地拍著手。
馬戲團表演的全是些經典節目,比如飛刀射人、馬術、高空跳躍之類,其中穿插著小丑的雜耍,听觀眾的拍手聲,表演大概很對他們的味口。
但在吉吉馬戲團的壓軸戲走鋼索中,變故卻發生了。
在鋼索中央,身穿紅色蕾絲花邊領,頭發五顏六色的男孩子在表演金雞獨立時,右腳猛地一滑,尖叫聲從男孩口中逸出,平衡棒從男孩手中掉落,男孩晃了兩下還是無可避免地從鋼索上跌下來。
看著這突然發生的變故,眾人無法反應地站起來,有些女子更忙遮住雙眼,不敢再看。
在半空中,男孩掉落的身影突然頓了頓,原來是他身後的保險繩救了他。眾人提心吊膽地看著那演砸的男孩在空中忙亂劃了劃手腳,終于模到他腰上的保險繩。
紅衣少年呼了一口氣,左手扯住繩子,右手向觀眾們揮了揮手,表示他平安了。眾人撫著胸口剛想坐下,尖叫聲又無意識的從嘴中沖出,大概墜落的沖擊力太大的緣故,保險繩在眾人眼前從中斷裂,男孩復又墜下,這下紅衣少年非死即殘了。
腦海中想象的血肉橫飛並未出現在觀眾面前。反而是掉落的男孩在空中做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回轉,然後姿式優美地墜落在台上,同時側翻一下消除反震的壓力。
眾人驚訝地看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剎時間,全場響起了如霄般持續了非常長時間的掌聲。
在掌聲將竭之時,繞著舞台做屈膝禮的紅衣少年道謝的聲音才傳到前排的尤利安耳中。
尤利安如遭電擊的瞠目看向又繞向另一邊行禮的穿著可笑的紅色襯衣,一頭可笑的鮮頭發,一臉可笑的白粉化裝的人……那個聲音,那個聲音……難道是她嗎?不,怎麼會,怎麼會,她怎會到馬戲團中,但是那少年般少女般磁性的聲音……也許只是聲音相像……尤利安目光追逐著那正往後台走去的紅色背影,似乎比心中所想的那個人高了一些……但是他也長得變了模樣啊,畢竟已四年了……腦子渾渾噩噩的,也不知什麼時候退場,什麼時候隨阿內爾卡的小廝走回到安身之處的。
伊圖拉州。奧斯格城郊外。某貴族廢置的豪宅中。
‘尤利安,你怎麼了?’
連平常都不太注意周圍的人情緒的路伯納公爵都看出他那總是把任何事做的完美的小廝的心不在焉了。
‘不……沒什麼。’從恍惚中驚醒,他看到手邊的書本,非常有條不紊地把它們收拾到書架上。
‘那是我要看的。’路伯納單手支腮,背斜靠在高背椅上,不經意間散發出惑人的美麗。
‘咦?’
‘我剛才才讓你拿下來的,你忘了嗎?’
看到小廝的怔仲,路伯納又道︰‘尤利安,你有心事吧,阿內爾卡說你昨日從市內回來就很不對勁了。’因每晚一杯香甜的橙汁牛女乃被尤利安泡成了苦膽汁。
猶豫了半晌,尤利安終于鼓足勇氣問道︰‘路少爺,你……你覺得李……路夫人會再來德克羅克嗎?’
‘尤利安。’公爵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把阿內爾卡將軍他們叫來吧,開始工作了。’
‘我……我想也是,李……路夫人怎麼會在奧斯格城呢,一定是我听錯了……’一邊把書又重新放在桌上。一邊嘟喃的小廝左手猛的一痛,尤利安大驚地抬眼看,是少爺蔚藍如海令人窒息的眼神。
‘你听到什麼了?’
深沉的眼神讓尤利安變得無措,左手腕似要被握斷一樣。
‘我……我昨天和桑瑞……呃,是前幾日來會合的阿內爾卡將軍的小廝……我們去采購食品,然後又去看……看馬戲,我……我覺得那表演高空繩索的可能就是路夫人……’‘高空繩索……’‘我們還以為是走鋼索演砸了呢,其實是故意安排的……就是從二十米高空墜下,在十米處頓住,然後松開保險繩,後空翻三周直體落下,非常驚險刺激……’‘二十米高空……’路伯納公爵臉色發白地重復道。
‘嗯,她說謝謝的時候……’
‘什麼馬戲團?’
‘啊,吉吉馬戲團。’尤利安順口說出。卻見少爺猛地起身,大力打開門,在走廊上奔跑,沖出房間,不久後耳中傳來馬嘶聲。
見少爺竟毫不懷疑地全盤接受,反而尤利安心里沒底了,他也沖出去大叫︰‘少……少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听過聲……’一句話還未講完,少爺已策馬轉入林間小路消失在視野中。
尤利安怔怔地呆了一會轉身,卻嚇了一跳。門口站了不少人,都是因路伯納主僕二人的激烈舉動從屋內趕過來的。
‘出了什麼事了嗎?’阿內爾卡將軍問,連怯怯的桑瑞也緊跟在他身後湊熱鬧。
‘不,沒有。’尤利安瞬間變成冷面管家似的高貴模樣,看見艾芳也站在其中,他欠了欠身道︰‘艾小姐,前幾日對不起,是我逾越冒犯了。’在女士面前,他又重新變成優雅的紳士。
尤利安的喜怒無常讓艾芳無法適應地眨了眨眼。咦,艾芳小姐困惑的表情很可愛嘛,前幾日為何覺得她面目可憎呢。尤利安百思不得其解。
尾聲
李宇在奧斯格城?在吉吉馬戲團表演?怎麼可能呢,李宇不是應該在幽蘭國嗎?前兩年還可听到她率領海蘭人民同中央皇室作戰而節節勝利的消息。這兩年又因德克羅克內戰,幽蘭國的消息只是偶爾才可听到,後來索性斷了聯系,但李宇一定在某處好好活著才對。她……又怎會丟下同她一起作戰的戰友到德克羅克來呢。
但尤利安說見過她。
與其說相信貼身小廝不會說謊欺騙他,還不如說他是不加辯別地接受這種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因為李宇總是不動聲色卻可作出出人意表事情的人埃在飛躍的駿馬背上,路伯納的思緒混亂無章,一心只盼望見到李宇。
奧斯格城內。
打發了領他而來的小孩子後,路伯納先把馬拴在旁邊的小樹上,然後向空地上巨大的帳篷走去。
帳篷外的草上或坐或站或在練功的一些人,見了走過來的貴族青年的樣貌均是一呆。
其中一個正倒立的青年起身,走到路伯納面前問道︰‘老爺,有什麼事嗎?’
說真的,他長這麼大未看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子,雖知不敬,但眼楮還是不由自主地瞄了瞄眼前這位貴族青年的平胸。
‘這是吉吉馬戲團吧。’
‘是。’
‘我來找人的。’
只要看路伯納的衣著舉止風度便可知他尊貴的身份,雖說馬戲團內匯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身後各有一段故事,但與這樣的上等人相識還是很讓人吃驚。
‘你們這里應有一位黑發異國少女吧。’
丙真與女人有關。想也可想得到,貴族與身份低下的異國少女戀愛,因門不當戶不對,少女黯然遠走他鄉,貴族無法忘情而苦苦追尋。這類傳聞每個城市幾乎都可听到,沒想到今日竟可看真人演出。
青年點點頭,朝帳蓬處大喊︰‘阿曼達,有人找你。’
‘讓他等一下,我妝還沒化好呢。’帳蓬內傳來沙啞的女聲,性感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