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伯納公爵對世間的男女之情從未有機會品嘗,遇到了能令他心動的少女卻不知那是何種感情。還有不管那愛了就要結婚的思想到底是別人灌輸給公爵,還是公爵自己翻看民間小說得來的信息,尤利安都不打算糾正這有些偏頗的知識。
‘對……對嘛。’看著主子藍寶石般美麗的雙眸已不如初上船時清澄,染上的一抹異彩,那是公爵還未了解的叫的東西,卻讓主子的面容更加絕美。‘李姑娘只不過是船上偶遇的少女嘛,我們到平津應不和她同路吧。’
‘那樣下了船後就無法相見了。’路伯納這樣想。突然一種強烈的痛苦感擊穿他全身,路伯納呆呆地撫住胸口,不知為何如此。
尤利安看著路伯納公爵突然慘白的臉,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李宇,李宇。’
被叫的少女回過頭,微笑著道︰‘路伯納。’
不……不一樣呢。原本在路伯納身後不情願跟著的小廝在看清少女的笑容後,瞪大雙眼,呆在那里。
沒……沒錯。還是一樣的眼耳口鼻啊,笑起來同往常沒什麼兩樣啊,但為何在第一眼時,少女仿佛帶了無生命的笑面具似的呢。
‘今夜大概有暴風雨吧。’少女轉過身看向平靜的梅面說道。
‘暴風雨?!’路伯納手肘依在船舷上道,‘不要害怕,飛天女神號是有經驗的航海船只,我們會平安到達秦林港的。’
沉默了一下,少女揚臉笑道︰‘不,我並不害怕,在這如孤島的船上,絕不會有別人幫忙,只有自己救自己。’
不等金發少年接上話,少女又笑道︰‘我從未去過德克羅克,路伯納,可以講講你們國家的事情嗎?’
‘好埃’少年公爵欣然答應,‘還到我的房間如何,尤利安準備了一些清茶餅干呢。’
又停頓一下,少女點點頭表示同意。
尤利安心中升起奇異的感覺,一定有某些事情發生了,在少女和少爺沒見面的幾天里,連他都可以看出少女的臉上不再有純然的快樂。而少爺卻依舊毫無查覺地親近著李宇,不知道這將是注定要錯過的感情。
接近中午,風浪漸漸變大,飛天女神號顛簸得厲害,不受影響的路伯納坐在床上向李宇講述他的祖國。
‘由地圖上看,德克羅克三面環海,由兩條河流貫穿東西,河流發源地在德克羅克東部,一條為內格薩河,一條為科拉羅河。德克羅克初時的文明就是由這兩條河流而興起的。在國土西方有北南走勢的安達山脈,南部為巴尼亞高地。整個國家礦業、航海業及農業都極為發達。我住在巴布羅郡聖約瑟城的聖提亞灣,離內格薩河源頭也非常近。
‘我的住所建造在高高的海崖上方,夜晚躺在睡枕上時,經常可听到崖下波濤拍擊著岩石的巨大響聲。房子四周種植了許多高大的白樺樹和落葉松,在寂靜的傍晚穿行其中散步,最快樂不過。山下是自然美景和人民辛苦勞動開發的農作物田地融合在一起的美麗的高平地。人工河道兩側綠樹蔭蔭,遠處是一望無際的灌木叢。’
在路伯納的敘述中,李宇眼前仿佛展開一幅美麗的不同于海蘭景色的畫面。藍天白雲,仿佛可把人吸進去的高及腰身的芒草,空曠的大地,仰起頭伸出手去仿佛便可觸模到清澄如碧玉的天。
‘如梯形分布,高地下的沿海地帶是漁民的住家,每天日升而出,日落而歸在海中搏命捕魚卻連溫飽都無法保障。靠進內陸地方,有許多大手工業作坊,但在巴布羅郡最著名的是礦藏。至今已發現兩座金礦,三座銀礦,七座鐵礦,一座煤礦及銅礦。其中金礦為國家公有,其他礦藏隸屬私人。礦工的生活最為悲慘,每日工作十六個小時,一日兩次餐飯,不定時。安全條件極差,在實驗礦洞中作業死亡率極大,卻因報酬比平常礦洞高幾倍,也有人搶著做……‘這種事在德克羅克國內各種地方都有,尤其這次由貴族們聯合發起的「收地運動」故意把田地租金抬成天價,實則想把佃農從土地上趕出去,把土地收回再租給一些大商人,讓他們辦大型原料加工作坊及養殖農常許多人流離失所,無法生活。而那些不事生產的貴族們卻過著奢華的寄生蟲般的日子。
那是個很美麗的國家,但除了景色與資源豐富外,再沒什麼可夸耀的。’
‘少少少爺。’貼身小廝又舌頭打結了,‘求求你別別別說這這些同同情下下等民民眾的話話,白白瑞大使也也也在船上,被他听听听見就不不得了啦。’
‘哼,被那老狐狸听見又能怎樣。’路伯納似笑非笑地撇撇嘴,李宇第一次見到這個金發少年露出冷酷而陰森的笑容,卻有魅感人心的美麗,‘我還會怕他不成。’
猛的一顛簸,欲哭無淚的貼身小廝踉蹌了一下,紅衣少年反應奇快地扶住他。尤利安仰首近距離看清楚紅衣少年潤白的臉及海監色溫柔的眼楮,果真美麗非凡。還有身體敏感的感受到少年溫暖的體溫,一股熱氣從體內升起,醺紅了尤利安的臉。
‘姊……姊,’李亞寧把尤利安扶正後,轉向李宇道,‘我看風浪大了,還是回去吧。’
李宇點點頭,向路伯納告辭︰‘我和亞寧回去了,風雨來時,還是呆在甲板下安全些。’
見要求得到李宇同意後,李亞寧快步上前,李宇扶住李亞寧的手臂,借力起身,同時抬頭對幫助自己的紅衣少年贊許地笑了笑。
李宇竟對別人也露出那種可愛的、美麗之極的笑容。
熟悉的痛感又擊穿路伯納的身體,少年想開口挽留,卻一瞬間無力發出聲音。
傍晚,風越刮越大,小胡子船長指揮水手爬上桅桿把風帆收起。不一會,雨點終于落下。浪隨風勢拍擊而來,船身搖搖晃晃,如在浪尖上跳舞。
到了夜晚,雨越下越大,飛天女神號猶如在水國中穿梭而行一樣。船長在前方掌舵,大副敲開路伯納公爵的木門,把毫無睡意的少年從木床上叫起,告訴他因風雨太大,要到甲板下的水手艙里避一避。
‘貨艙里的人呢,現在怎樣了?’不知是海水還是雨水,斗大的水滴潑撤了路伯納一臉一身,他有些焦急地問著大副‘三等艙’的狀況。
大副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道︰‘管不到他們那些人了,我想甲板下應該很安全。’
路柏納也不想管其他人,他所關心的只有那有著無邪笑容的一個人。
路伯納全身已濕透,雨披一點用處也沒有。他突然停下來道︰‘我要去貨艙。’
在身後被風雨刮得搖搖晃晃、東倒西歪身體單薄的貼身小廝對主子的一意孤行只能哭喪著臉叫道︰‘路少爺。’
大副對這個任性的金發少年的身份並不了解,只知白瑞大使對他很是恭敬。大概是某個有權有勢家族中出來見世面的富貴少爺吧。大副可不想听任性少爺的話,讓他這個貴族跑進貨艙的平民之中,不能不小心其中對貴族懷有仇恨的平民,出了事,他可擔不起責任。還有貴族天生喜歡欺凌比自己階層低的人,這種情景他也很不樂于見到。
‘不行。’大副用不容反駁的語氣回答道。在這種災難性的場合中,工作人員堅定的聲音不但可以打消乘客的妄想,而且有安撫慌亂的情緒的作用︰‘水手艙雖不如平艙舒適,但至少床位和洗涮的地方很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