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芷柔這麼一說,莫言原本空虛的一顆心,著實填了不少東西。
「你煮的菜很好吃。」莫言突然迸出這麼一句。
「是嗎?你喜歡吃,以後我天天煮給你吃。」不知道為什麼,書斐、書冥、書緣夸她時,她也沒這麼興奮。
呃!懊不會……
承認吧!你喜歡他。芷柔這麼告訴自己,但她又對自己修正︰只是一點點喜歡他,一點點而已。
真的是一點點嗎?她自己也不知道。
沉醉在自己的思緒里的可人兒並沒有發現坐在對面,表情變化多端的邵莫言。
可以嗎?天天……
假如真的可以,大概是在夢里或者下輩子。
此時,浮現在他臉上的不是令人驚訝的大笑,不是璀璨如陽光的輕笑;而是蒼蒼涼涼、淒淒楚楚的淡笑。
「你說你是芷柔的哥哥。」
柯奕打量著眼前坐在自己對面,具有領袖氣勢,王者風範的男子。
一股傲立群首的氣息圍繞著他,看去就可以輕易的讓人知道他的手中握有不少的霸業足以讓人為之稱臣,奉他為至高無上的君主。
這樣的人,從一看見他,便不斷地詢問芷柔的一切,還自稱自己是芷柔的親大哥……
「神父,這個問題您已經問了四次了。」宮夜晨耐心的再說了一次︰「我是那位你們稱她江芷柔的哥哥。」
幾天前,香港首屈一指的財閥集團總裁宮夜晨得到消息,他失散二十余年的妹妹在台灣,因此他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馬不停蹄,晝夜不分地搭飛機趕到台灣,為的就是希望能早日和親愛的妹妹相認。
待他到達聖母瑪莉亞學院和「格琳」院長再三核對與芷柔相同的特征時,他更加確信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修女……不,院長告訴他,自芷柔拿到監護權後,偶爾會回學院看看她和小朋友們,不過她並不知道芷柔確實的去向;她告訴他,如果要知道更清楚一點,就必須找聖母瑪莉亞大教堂的柯神父。
這就是目前他坐在這里的原因。但顯然位于他面前的這位柯奕柯神父,並未完全消化自己剛才所對他說的一連串事情,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相同的問題,而自己也得不厭其煩地陪著笑臉重復回答他一樣的答案。
「你說你叫宮夜晨;但芷柔姓江,和你不同姓。」終于,柯奕換了個問題。
雖然知道芷柔多了個親人,固然為這視若己出的女娃兒開心,但目前人面獸心、歹毒心狠的人口販子實在不少,他可不能把芷柔這可愛的小羊,送入那些人渣、混帳、敗類的虎口里。
哦!聖母瑪莉亞,請寬恕教徒我口出穢言。柯神父在心里頭告解著。
唉!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
爆夜晨笑看面色和藹的柯奕。
這些年,是他陪在妹妹身邊的嗎?幸好她沒有落入歹徒或心術不正的人手中,不然,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柯神父,您沒忘了格琳院長姓江吧!而且,我妹妹不叫芷柔,這個名字是院長為她取的,既然我已找回了她,誓必得歸回祖姓「宮」,名「月凌」。希望柯神父您明白。」言下之意,是希望柯奕別再喊月凌為芷柔。
「你有證據證明芷柔是你口中所喊的妹妹月凌嗎?」柯奕又再度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對于柯奕接踵而來的問題,宮夜晨絲毫不感厭煩,反而細心的為他解答疑惑,並且感謝他對于月凌的安全問題考量顧慮得非常詳細且清楚。
「格琳院長已和我比對當年月凌所穿的衣服顏色、帽子的式樣、鞋子的顏色和身高,她也拿了一張月凌當時的照片和我的核對。」宮夜晨遞了一張照片給柯奕。
柯奕接過手,仔細的看了一下。
除了那一身樣式精致的粉藍小洋裝外,就是他所熟悉的嬌容了。一樣細如柳枝的月眉,一樣懾人心魂的丹鳳眼,一樣均勻挺立的俏鼻子,一樣色若玫瑰的紅唇和弧線優美動人的瓜子臉;不同的是,現在的芷柔多了份優雅婉約的氣息。若是讓不了解情況的人來看,必定一眼便確定這照片中可人的女娃兒就是美麗月兌俗的芷柔。
不過,……以近來歹人作案的手法,想弄到區區一張小女孩兒的照片,卻也不難。
「宮先生,小小的一張照片並不能代表什麼,因為照片這種東西,並不是家人才可以擁有。就格琳院長,她只要輕聲細語的叫小朋友站好讓她拍照,她就可以很輕易地獲得一張照片,至于你所說的身上的穿著,相同穿著的小女孩並不是沒有。」
柯奕觀察著宮夜晨的表情,見他依然一臉微笑,又繼續道︰「不是我故意挑毛病,而是芷柔從我遇見她直到現在,我視她如己出一般疼愛,舍不得她有一絲的不愉快,更不用說三番兩次有人來認她,我就必須把芷柔交給他們。芷柔成年後,拿到監護權,院方便沒有權利再過問她的行蹤,除非宮先生您有通天的本領,否則,想知道芷柔的去向,就一定得經過我這關。如果宮先生您拿不出任何其它更具證明力的資料,那麼很抱歉,我無法提供你任何芷柔的消息。」
听見這一席話,宮夜晨更欣賞這位柯神父的智慧,他一直以為每位教徒的腦中只有一些神哪、耶穌呀、聖母瑪莉亞的,看來,他得改變自己迂腐的舊觀念了。
他不似那位格琳院長一般的好對付啊!真是說得他啞口無言,黯然失色,他的確沒有其它更足夠證明芷柔就是月凌的資料,因為無瑕的月凌身上並沒有任何明顯的疤痕,有的也只是一些普普通通微不足道,小得不起眼的痣,試問誰沒有痣啊!唯今之計只剩必須準確無誤地指出那些痣的位置,但……,請問,誰吃飽閑著去記得「痣」分布的位置,就算是自己最親的人,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吧!
如今他能以笑臉對人,完全拜多年爾虞我詐的商場戰爭的考驗,造就了今日遇事必須冷靜自持的宮夜晨。
不過他倒是說了一件事,不由得令宮夜晨想大笑。
「柯神父,您真幽默,我宮夜晨雖沒有通天的本領,不過,以我身為香港十大財閥之一的宮氏集團首腦的能力,想在這小小面積的台灣,找到我妹妹宮月凌並不難。我之所以來見你,完全是為了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月凌如此信任,並視若生父;所以我也要來看看是不是也能對你產生那種感覺。至于你能不能告訴我月凌的下落倒是其次,我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消息,不過時間上快慢的問題而已。」
的確,只要知道月凌在那個國家,查出她的下落便容易多了。
以往,他一味的往國外歐美地方反覆不停的追蹤找尋,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月凌會流落到這寶島祖國。至于原因,他不知道,過世的父母不知道,或許只有抱走月凌的人知道;千尋萬覓,就是找不到月凌的足跡。要是早想到,月凌也不用棲身于孤兒院之中,委屈二十載。
知道宮夜晨顯赫的背景,柯奕不再懷疑他有何不良的心機。
一個有權、有勢、有財、有富、名利雙收的人,又豈會如此在乎一個對他毫無利益可言的女人;很明顯的,芷柔可能真的是他嘴里口口聲聲叫的「月凌」。
「以你的身分,我相信你可以立刻得到芷柔……不,月凌的消息。」見他因自己的改口而笑,柯奕也跟著笑了。
「叫了那麼多年,一時改口,還真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