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們沒有零錢可以給你,走開!」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男人皺著眉,對這個街頭乞丐似的女孩揮手大喝。
「亦翎!?」男人望著她,不可置信地喚了她的名。借著燈光,他看清了這個不斷掉淚的小人兒竟是自己的小妻子!
「律,你認識她?」那個出聲大喝的男人有些弄不清狀況。
「對不起,詹森先生,我想今晚我不能陪您喝一杯了。」封律回答著身旁的男人,目光卻沒有一刻離開過區亦翎,她這可憐又狼狽的模樣震撼了他;他一把將她顫抖不停的身子拉進懷里,用大衣裹住她冰冷的身體,才抬起頭對詹森道︰「我有事。」說著,他朝他點了點頭,就擁著他的小女人進飯店里去。
望著封律堅定離去的背影,詹森有些目瞪口呆。
這年輕人太不簡單,不僅鎮定自若地與他競爭,竟還有勇氣一句話也不解釋的丟下他!不要說是「喝一杯」,想和他握個手的人都不知排隊排到哪兒去了,想不到他竟為了街頭一個乞丐似的小女孩,放棄了和他接近的機會。
不過,他就是欣賞他!
「好吧,今晚我就獨自喝一杯吧!」他出口語道。手一揮,一輛黑色大禮車立刻悄然駛近;他上了車,望了一眼廣場飯店後揚長離去。
當封律擁著渾身髒兮兮的區亦翎進入飯店時,不少人投以異樣的目光,而櫃台的飯店領班也立刻追上了他們。
「封先生,有您的傳真留言。」領班遞上一張紙恭敬道,微彎身的同時,目光卻不時偷偷打量著區亦翎。
一見到領班探詢的目光,她立刻抱緊了封律的腰,小聲顫道︰「啊!我是真的認識他,沒騙人,別趕我出去……」
她好怕再被趕出飯店大門;他們沒一個相信她認識住在這里的客人,只是像趕流浪狗般的把她給噓出門,甚至連門口也不讓她站,她只好坐在對面等封律。
她的話讓封律眼神頓時銳利起來,他沒接過領班手中的傳真,只是溫柔地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你們趕她出去?」他冷肅地問,眼神像在凌遲那位領班。
「不……呃,是的……可是那是因為……」見過各種大場面的領班嚇壞了,平時伶利的嘴頓時結巴起來。他怎麼曉得這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會是飯店貴賓的朋友?紐約這種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他總不能全信吧?怎麼知道她竟真的是……
封律目光嚴厲地掃了領班一眼,之後才低頭對懷中嚇壞的小人兒輕道︰「別怕,他們不會再趕你出去。吃飯沒?」
區亦翎听見他溫柔的聲音,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卻看見一雙深沉擔心的黑眸。
她搖了搖頭,之後將臉埋回他的胸膛。
他和那天早晨的樣子差好多,她以為自己還會看見一張冷臉……
「送一份晚餐和一杯加白蘭地的熱牛女乃到我房間,留言也一並送來。」交代完,封律不再理會那頭抬不起來的領班,抱緊了區亦翎搭電梯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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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泡在滿是肥皂泡沫的熱水里,體溫漸漸恢復時,區亦翎蒼白無血色的臉蛋才慢慢轉為白皙透紅。
到現在,她還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傷口隱隱作痛在提醒,她還真要以為這是場可怕的噩夢。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竟有被飯店拒在門外的時候,還遭人惡聲鄙夷。
好可怕……
今天發生的事都好可怕,身上沒有半毛錢的她是一路問一路走來廣場飯店的,又累、又冷、又餓、身上又痛……她真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陌生的城市了。
她真的好害怕,坐在飯店對面看著人來人往地穿梭在旋轉門間,她好怕自己會漏看了封律,好怕他會夾雜在人群中消失在門內。
因此,她連眨一下眼都不敢,一有淚水出現就立刻抹干,更害怕在掉眼淚時錯失了他。
可是她沒有錯失他,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見了他。
對她來說,他像發光體般明顯易辨。
見到他的那瞬間,她的呼吸幾乎停頓,在還沒意識到之前,她的身體已動了起來,向他飛奔而去。那時她好怕,怕他會是幻影,直到捉住他大衣的瞬間,她還恐懼著,但是淚水卻因某種確定感而不停掉落。
之後他喚了她的名字,一把擁她入懷——那時,她突然體會到「安心」兩個字的真義。
少爺,驚喜該到了吧?何女乃女乃我希望你們小夫妻間有什麼誤會,就快快解開,我可不希望再見到少女乃女乃難過的一張小臉。
驚喜?
好個「驚喜」啊!封律一把揉皺了侍者剛送來的傳真,氣得往垃圾筒拋去。
看來,亦翎之所以會出現在紐約,一定全是何女乃女乃——封家的當家領班的安排。
只是這「驚喜」的定義好像不太相同!
雖然浴室里傳來的水聲讓他知道她確實安全地在他的羽翼之下,但只要一想起剛才她拉住自己掉眼淚的模樣,他心里就是一陣痛。
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搞得這麼狼狽?身上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他想好好看看她,看她身上有什麼地方受了傷?但一進門她就要求先洗澡,堅持得很,他只得依她。
可是她也洗太久了吧?現在的他實在沒什麼耐心!
就在他想起身往浴室走去時,門主動打開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又是新婚那一夜的美麗人兒——微濕的發、潔白的浴袍,眼底雖有些驚魂未定的怯意,但已鎮定多了。
「過來。」他朝她舉起手,聲音有些喑啞。
區亦翎望著他,他的眼神像有魔力,驅使她一步步向他走去,當她的手想觸踫他迎接自己的大掌時,他卻突然主動地拉住她,一把將她扯進懷中。
「讓我好好看你。」封律將她拉進懷里,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並捧起她漂亮的臉蛋細看,很仔細地審視著她,之後他立刻發現她白淨頸項上有一道細細的傷口,還微滲著血絲。
「這傷口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血是這傷口造成的嗎?」他激動地問,心中泛起的憐惜讓他胸口疼痛。
哪個天殺的混蛋竟敢傷了她!?
區亦翎被他眼底流露出的激動與傷痛震住了,她覺得他好像很痛苦,但她卻不曉得為什麼。
「你很難過嗎?」她定定地望著他的黑瞳,完全忘了這個男人是她一直認定的「陌生人」,是她氣得不得了的人;在他的懷中,她只覺得好安心、好溫暖、好平靜。而這時,她只關心他眉宇間的痛楚。
她抬起手想撫平他的眉心,卻被他一把捉住。
「回答我,這傷口是怎麼回事?」他盯著她堅持地問道,內心激動得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改變,只是急切地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弄傷了她?
「有一個看起來像阿拉伯人的男人用刀子割的,他搶了我的背包、所有的錢,還有護照。」她想不到自己再回想這件可怕至極的事時,不但一點恐懼的感覺也沒有,竟還能平靜地描述。
在他的懷中,她只覺得好安心,她什麼都不怕,也沒有任何恐懼余留在心底。
「我好怕,脖子上的傷口又痛……但等不痛之後我就走到這里來找你,可是我身上很髒,飯店的人不讓我進來,所以我只好在對面的街上等你。」她繼續敘述著,可是卻發現他眉宇間的皺褶加深了。
「……你怎麼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想知道原因。
是因為她突然跑來紐約找他,所以他不高興嗎?他大概真的很不喜歡她……想到這兒,她難過地低下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