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竟然娶了別的女人!
今天,就是宸宇哥哥結婚的日子。她本來一點也不想參加婚禮的,可是又不甘心不去看看宸宇哥哥的新娘打扮起來是不是比自己更漂亮,所以最後她還是去了,而且還穿了一套純白的小洋裝來與新娘媲美。
可是,宸宇哥哥就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整個心思全在他的新娘身上!
想到這兒,區亦翎的眉、眼、小嘴忽然像包子一般的皺了起來,不甘心的淚水開始掉出眼眶,跟著,她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宸宇哥哥是大騙子!小時候他曾說過她是他最關心的女孩了,還答應等她長大後要娶她;可是現在他娶的卻是別人,而且整個心里都只有他的新娘,而她——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區亦翎的臉掩在白色的花束里啜泣著,腳步繼續往更黑暗的方向前進,離公車終站的燈光愈來愈遙遠,最後,只剩天空中投射下來的瑩瑩月光,將她孤寂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但她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恐懼,滿身的醉意及不甘心的情緒讓她一點也沒察覺自己正孤零零地置身于闃黑的荒郊野外。
「宸宇哥哥是大笨蛋、大騙子!」在空寂的夜色下,她忽然頓足對著天空大叫。「笨蛋、笨蛋、笨蛋!連馨有什麼好嘛,我長得一點也不輸她,為什麼娶她不娶我?是我們先認識的耶!」她像醉鬼、也像小孩子鬧脾氣般的大喊。
經過這麼一陣喊叫後,區亦翎忽然覺得胃部猛烈翻騰起來,一時之間讓她難過得只能蹲來。
「嗯……」她將頭埋在花里干嘔,難過得眼淚直流。
好難過喔,為什麼她會這麼可憐呢?
人家正新婚燕爾的一塊兒出國度蜜月,而她卻得一個人在這風大得不像話的地方干嘔?還有,今天的連馨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漂亮?是因為穿新娘禮服的原因嗎?哼!看她平常一副T恤、牛仔褲的打扮,裝得普普通通的,根本就是個大騙子!
正好,跟騙子宸宇哥哥配成一對……
此時,區亦翎已難過得「腦無倫次」,胃部一面翻攪痛苦不已,一面還在心底胡念個不停,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什麼似的。
就在她蹲在路邊干嘔之際,忽地一陣強風從旁劃過。
「唉呀!」她叫了一聲。這陣風吹得蹲在路旁的她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
她有些遲緩卻充滿怨對地抬起頭,想看看這陣風的始作俑者是什麼,但就在她抬起頭的瞬間,一張紙伴隨著強風快速飛來,啪的一聲直接「擊中」了她滿是淚痕的哀怨臉蛋。
「唔——」她本來就要喊出聲,卻被這張紙給貼住了臉、堵住了嘴,只能悶悶地哼了一聲。好痛!這是什麼東西?她立刻捉下「貼」在臉上的「暗器」,想搞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暗算了她。
不過在此之前,她先努力將自己一臉的淚水可憐兮兮地用手背抹了又抹,以示自己的哀傷與可憐。
看!今天不只是自己從小就最喜歡的宸宇哥哥另娶他人的日子,還是她被成語誤導以為喝酒可以「一醉解千愁」,然後又被沒有服務精神的公車司機罵的日子,而現在——她拉下了那襲擊自己的「暗器」,經過醉意迷蒙的意識研究過後判定它是一張紙。
什麼嘛……就連一張天外飛來的紙也要欺負她嗎?她真的是太可憐了!
區亦翎太過沉浸于自己的悲哀情緒中,完全沒有發現之後出現的一記響亮煞車聲,以及此時正沉緩接近自己的腳步聲。
腳步聲正屬于這張「天外飛來」的紙張的主人。
今晚,走「夜路」的不只是區亦翎一人,在這漆黑的小小彎路上還疾馳了一輛流線型的跑車,只是它的主人比那班末班公車更晚些上路。
這實在是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封律思忖著。
自從上了山後他便將車窗打開吹起涼爽的夜風,一路上也相安無事,卻在這彎道上,那些原本一直乖乖躺在他旁邊座椅上的報告卻有一張突然飛出了窗外,讓他不得不停下車來。
「該死!」他低咒一聲。
如果那不是一份他正要收購的美國電腦軟體公司的資料報告,正巧它又是一張好不容易到手的公司內部歷年成長、衰退曲線圖,他是絕不會停車的,因為在這漆黑的山路里,天曉得那張紙會飛到什麼地方去?
雖然明知那張紙飛下山崖的可能性極大,下車尋找恐怕也是白費力氣,但奇怪的是,他還是下車了。
就在他下了車往後看時,他才在微弱的月光下發現路邊竟蹲了個白衣女子,而她手上正捉著他的曲線圖。
這女人是剛才就蹲在路邊的嗎?
封律皺起眉,沉重而緩慢地接近那在暗夜中穿著一身白衣、抱著一束白花的女子。
她長長的發絲在風中飄揚著,頗有暗夜鬼魅的架勢。而正巧,她還像所有鬼故事中的女鬼般,正哀怨地哭泣著。
在這種情況下,要人不聯想到學生時代曾听見過各種光怪陸離的鬼故事都難。
突然,那捉著他的報告低頭啜泣的「女鬼」抬起了頭。
「可惡的紙,連你也要欺負我,見我好欺負是嗎?哼,看我怎麼回敬你……」區亦翎噘起嘴,把花拋在一旁,就開始鬧小孩脾氣一樣的將那張襲擊了自己的「暗器」揉皺,奮力往旁一丟,然後才又繼續將頭埋回膝頭上,再次沉浸于自己的難過與痛苦中。
而那紙團,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封律的臉。
這時,借由淡淡的月光,他看清了她的長相。
這「女鬼」有一張極其秀麗的容顏,雖然布滿淚痕,但那卻是種讓人心疼的淚顏,而她剛地叫喊的聲音也在哭啞中帶著幾分清脆柔順,但又奇異的還包含了一種被寵壞了般的輕微霸氣。
如果世上有這麼清秀美麗的女鬼,那或許他願意做聊齋里的風流書生。
封律彎身拾起這張在疾速行進時由車里被風吹出窗外、之後又直接打在他臉上的曲線圖後,走近了她。
「小姐,你還好吧?」可能是高高在上慣了,封律並沒有彎身,只是站在她身旁問道,語氣就像他平時說話般平冷,而那架勢更是一點關心人的感覺也無。
突然出現的人聲讓區亦翎緩緩抬起頭,望著那擋去了大半月光、高高的立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但是他背著光,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不,我不好……我看起來像很好的樣子嗎?問白痴話嘛……」她有些哽咽,並且醉言醉語地回答。
這時她完全忘記自己正身處在荒山野嶺間,也弄不清此時已是大半夜;若在平時,一個人站在這種地方就夠讓她嚇得魂不附體、哭得淅瀝嘩啦的了,更何況還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
但酒精真是種奇妙的東西,它可以讓世上最膽小的人突然變得膽量過人;此時在區亦翎身上正是最佳明證。
在接近她時,封律即聞到了淡淡的酒氣,而她一開口就說著耍賴般的醉話,加上滿臉的淚水及啜泣聲,他大約可以猜出這絕對是個借酒澆愁的小醉鬼。不過她的醉態一點也不惹人厭,反而有種嬌憨的傻樣兒。
「你醉了。」不知為何,他漠然的臉上竟出現了難得的溫和微笑。「站得起來嗎?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說著,他就伸手握住她縴細的手臂想將她拉起。
這個將人「溫柔」拉起的動作,幾乎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他封律竟會有這麼好心的時候?平時的他絕對是在拿回報告後就走人,管他是什麼人醉死在路邊都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