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對他而言,是旅館;家里所居住的人,是陌生人。
解家夫婦並沒有跟他們兩兄弟一起住,听說是順應他們的要求,給予自由,所有一切都是交由沈姨打理。
他生活的條件是這麼的好,但她總覺得他是憤世嫉俗的。竹衣不明白他個性上的缺失,只覺得他不懂得惜福。如果她也有這麼優渥的環境,她在學業上的成就絕對不會輸他。
上課鐘響,解滄笑終于從一群包圍他的女同學中月兌身。他一轉頭,瞧見了正研究著他的竹衣,唇邊勾起一抹微笑,「在家里還看不夠嗎?」
竹衣翻了一個白眼,做出欲嘔的表情。「虛偽!」
「彼此、彼此。」
「我跟你可不一樣。」
解滄笑微一揚眉,「願聞其祥。」
「你的表現和在家里完全不一樣。在學校里好像多有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一
回到家里,恐怕連你弟弟是死是活都不干你事。」
「那你呢?又有何沒?」
「我沒有你那麼極端,至少我還是個溫柔的姐姐。」
「你是指面對解滄風而言嗎?」他的眼中閃著喃諷的笑意。
竹衣面色微微一沉。被說中的她瞪了解滄笑一眼。
再怎麼說,解滄風跟沈姨都是屬于外人,雖然同居于一個屋檐下,竹衣仍是會很自然地掛起
假面具,以溫柔、美麗的完美形象相對。
「就算我不溫柔,我仍是個好姐姐。」她有著十足十的把握。
「那倒是。」他把頭轉開,結束與她的交談。
兩人之間有著一道藩籬存在,或者該說,解滄笑和藹可親的笑容下,一直存在著一道和他人
棒絕的藩籬,他的笑容看不到真心!
他為什麼也要過著雙面人的生活,她納悶不已。
以他在家里的表現,他冷酷的個性該不會在乎在學校里的形象才是,但他卻把他的角色扮得
比她還完美,比她還得心應手,像是他與生俱來的個性。
而他也常有意無意地想要將她原本的性情激露出來,處心積慮地想要看她出丑。
哼!她這張面具可也掛了好幾年,早就成為她本質的一部分,已和反射神經融為一體,不需
要經過大腦思考,從頭到腳自然反應。
兩人斗到最後,誰會先撐不下去,顯露出本來個性,還不知道呢!
???
竹音回到解家,一放下書包就往餐廳里跑。
以往她都可以在廚房找到正辛勤做菜的沈姨,可是今天,她一進餐廳就只看到討人厭的解滄
風,廚房里並沒有沈姨的身影。
「沈姨呢?」她東張西望,好像沈姨就躲在某個角落,是她一時沒看到她的人影。
「她回她家了。」
「回家?為什麼?」
「因為她丈夫生病了,所以她要回家照顧他。」解滄風將放在餐桌上的長腿放下來,不客氣
地說︰「沈姨不在的這一個禮拜,你們家的人必須負責煮飯。」
「我們?憑什麼?」
「要不然是我們煮嗎?」解滄風不悅地瞪著她,「搞清楚你的身份,是我們解家收留了你們
,吃的、住的、喝的,哪一項不是我家出的錢,叫你們煮個飯又怎麼樣?」
事實是如此沒錯,可是想到要為這兩兄弟做事,竹音心里就是嘔。
當她知道這個狂妄自大的小子的哥哥就是解滄笑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竹衣竟然
會為那種冷得像冰塊、目空一切,從不搭理人的爛人改變一切。
不過後來想想,會說出那種冷淡、刺激人自尊心話語的小孩,長大後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雖因為竹衣太看重他,所以她將他幻想的太好,知道事實真相後,打擊也就相形加大了。
竹音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我不會。」
「看也知道你不會。」解滄風鄙視地移開目光,「你姐總會吧。」
她聳了聳肩,「她也不會。」
「哇靠!你們一家都是飯桶啊?」
「什麼飯桶?你說話客氣點!」竹音揚高音量。
「不會做只會吃,就是飯桶。」
「哈!那你跟你哥也是飯桶,只會吃不會做的飯桶。」
解滄風哈哈大笑,「我哥才不是飯桶,他的廚藝比餐廳大廚還要棒。」
竹音一呆,倏地想起她還吃過解滄笑做的蛋糕,一生氣就忘光光了。
「那你呢?你會做嗎?」
「至少我會做炒飯。」跟什麼都不會做的飯桶比起來,他是有資格驕傲的。
「那我們晚上就吃蛋炒飯好了。」
「誰要做給你們吃?」解滄風橫眉豎眼,不爽地一甩頭。
「你不做的話,我們都沒飯吃了。」
「我不會出去吃啊!只有你們家的人會沒飯吃。」
解家夫婦提供了所有生活上所需,但是並沒有給他們任何金錢。不過這樣就已經讓竹家三姐
弟感激涕零了,能過這樣的生活就仿佛身在夢中了,他們壓根沒想過還有零用錢這種東西。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沈姨竟然會有不在家的一天,而他們三人身上沒有半毛錢可以去買東
西吃。
竹音抬起下巴,「沒飯吃就沒飯吃,又不是沒餓過!」說完,她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餐廳。
「餓死算了,省得多花我家的錢!」解滄風在她身後大吼。
可恨!她為什麼要這樣子讓人糟蹋?以前的生活窮是窮,至少沒人敢這樣子說她。
噙著委屈淚水的竹音一出餐廳差點撞到一個人,她嚇了一大跳急忙退後一步,對方也跟著退
後了一步。
看清來人後,解滄笑好似眼中沒有竹音存在般,直接以凌人氣勢逼迫她讓開路,走進餐廳。
這兩兄弟全都是一個樣!竹音狠狠瞪了解滄笑一皮。
「竹音,」隨後而來的竹衣出聲喚道,「你要去哪里,不是吃飯了嗎?」
「不要吃了!」竹音拉住她的手臂,放大音量存心讓在餐廳里的兩兄弟听到。「我們不要吃
他們家的東西!」
「發生什麼事了?」竹衣猜一定是那兩兄弟給了竹音氣受,所以她才會那麼激動。
「沈姨的丈夫生病了,所以沈姨請一個禮拜的假。解滄風叫我們煮飯給他們吃,我說——」
「連飯都不會煮,跟飯桶一樣!」解滄風的聲音自餐廳里傳出來。
「你听!」竹音憤怒地指著餐廳,「他罵我們是飯桶!」
「飯桶!飯桶!大飯桶。」解滄風拍擊著桌子,大聲唱著,「只會吃飯不會做事的大飯桶!白
吃白喝的大飯桶!浪費糧食的大飯桶,啦啦啦……」
可惡的家伙!竹衣黑著一張臉,大踏步走進餐廳里。
她的來勢洶洶,解滄風嚇了一跳,不禁有些結巴,「你……干嘛?我有說錯嗎?」
「我們不是飯桶。」一看到「他人」的臉,竹衣的臉色立刻和緩,變臉速度之快只有神乎其
技可以形容。「除了做飯以外,其他的事我們都會。」環顧四周,竹衣看見解滄笑看戲的目
扁,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既然沈姨不在,這一個禮拜我們就得自力更生。我們來打個商
量,你們兄弟負責伙食,至于家里的清潔工作就交由我們姐弟來負責,你覺得好不好?」
解滄風冷哼一聲,「好個頭!誰不知道打掃工作比較輕松,也不用一大早爬起來準備早餐。」
可惡的王八蛋!跟他哥一樣的爛個性!
竹衣暗暗收攏五指,緊握拳頭,但表面上依然巧笑倩兮,「不然……」
「我們煮飯就我們煮飯!」竹音忍受不了了。她那個豬頭姐竟然還對那個大豬頭和顏悅色地
說話,真是瘋了。「只是到時候煮出來是什麼德行,我們可不敢保證。反正我們已經給你選
擇權了,自己說的就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