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餐結束之後,年輕的一輩都聚集在二樓起居室內,紹剛和培耶已經開始討論晚上的余興節目。
紹緯坐在一邊,听見他們的談話內容眼楮瞪得老大的。
「KEN,你問過了嗎?那兒有Bar?」
「培耶,海島這種Bar不多,不過我已經知道哪兒有了,待會兒帶你去瘋狂一下!」
「你們說你們去哪兒?」紹緯用法文參與了他們的交談。
這會兒換培耶與紹剛吃驚,他們忘了紹緯法文也不差。兩人都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題,卻見其他人抗議︰「喂!般什麼啊!你們不準講外中文只能說中文!」紹琦等人發出不平之聲。
「我們先出去了!」紹剛拉著培耶就往外走。
紹琦莫名其妙地說︰「我說錯話了嗎?他們怎麼走人了?」
宣平始終臉色不佳也站起身道再見,藤原誓子跟隨在後一臉沉重,讓人不解,當然除了宣萱之外。
一個一個地離開,盧紹琦大喊︰「他們怎麼了?」
宣萱拍拍紹琦,「你去玩電腦吧!」
紹琦覺得無趣,真的轉身回房去玩他的電腦了,而紹緯仍坐在沙發椅中,表情困惑,宣萱坐在紹緯身邊問他︰「小扮,大哥和培耶是不是去GayBar?」
「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表情。」宣萱答。
「宣萱,你說大哥他--會不會困惑?」紹緯也起了個問號。
「不會的!」她相信紹剛。
「可是--」紹緯也動搖了他對紹剛的信心。
夜漸漸晚了,兩人的眼神移至窗外,,深黑的夜色之中有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情緒在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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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從盧家出來之後,就開始不說話了,沿路開著車,而身邊的筱原誓子也是沉默。
低氣壓罩在他們之間,誰也不知誰該先開口,二人都靜默,佐藤宣平終于忍不住地開口問誓子︰「誓子,怎麼沒听你說要相親的事?」
誓子的心底在說︰怎麼辦?我該不該向他表明?
「誓子!」
「沒什麼好提的,反正我不想相親。」誓子的語氣並不熱衷。
「對方是--」宣平又在說。
「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松本慎悟。」誓子答。
「松本慎吾--」宣平反復低吟這個名字,突然他想到了問︰「是證券市場大亨--松本家族嗎?」
誓子點點頭,心底有些哀戚,這種大家族要求門當戶對,筱原家只是普通的商事株式會社,若不是兩家友誼的關系,松本家恐怕也看不上筱原家。
而佐藤家更應是如此吧!她想。佐藤宣平此刻一定認為她是那種貪慕榮華富貴的女孩吧!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已把嘴唇咬得又紅又腫了。
宣平此刻心底也是矛盾,知道對方是家世顯赫的松本家之後,宣平知道自己應該替誓子高興習才對。可是宣平卻沒有一絲的感覺,沒有喜悅,沒有慶賀,只是一片的空白。
誓子與宣平又恢復了沉默,然而二人的心中各有著不同的心事在心底反反復復地翻動!
第五章
夜色漸深,五光十色的夜生活才剛登場。
對習慣巴黎紅磨坊那種熱鬧,頹廢PUB中的人潮,培耶對T市的夜生活也充滿相當的好奇。他像個好奇寶寶般央求著紹剛帶著他到處玩。
當然,他想去的地方也只有那幾個特定的地點,紹剛呢,他對培耶是一種約定,一種承諾甚至是一種責任。
即使他現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但他依然來了,而且完全是那種豁出去的心態,培耶是個寂寞的大孩子,他也有他的需要,培耶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的。
紹剛是細心地替培耶打听到這家知名的GayBar。在培耶的世界中,他稱他的同伴為同志,他們的世界是平和的,在前往Bar的途中,培耶顯得相當興奮與雀躍。
「KEN,好開心哦!」他用中文對紹剛說。
紹剛模模他的頭,盡避他不是很由衷地希望到那兒去,但是,他承諾過培耶,他應該做到。
「培耶,你覺得他會在那兒?」
「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他來這兒有段日子了,應該會有人認識他了!」培耶相當有自信地回答他。
不管事情是否會像培耶所想的,可愛的培耶的確是個單純的孩子,希望能夠讓他一切如願吧!
紹剛與培耶兩個外形出眾的帥哥出現在這家酒吧的人口處,引起了不少的騷動,許多同志的眼光都停留在他們的身上。
培耶的眼神泛起了光芒,紹剛知道培耶只有在這兒才是感到安全的,他只是陪培耶來這兒,他拍拍培耶,自己往吧台那兒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一杯「曼哈頓」。
紹剛坐在吧台角落的位置,已經有一點年紀的吧台長站在他的面前與他閑聊。
「你是第一次來吧?」他問。
紹剛稍稍打量這個吧台長,他大概有四十歲了,但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梳著整齊的頭發看起來依舊年輕,不致太蒼老,眼尾的皺紋仔細看才看得出那年輪的痕跡。
「是的,第一次來。」他回答他。
「我是這兒的吧台長,你可以叫我方榕。」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不知是熱情還只是例行對客人的歡迎。
「你好。」紹剛客氣地答,他的眼光在人群中尋找培耶的身影,對培耶而言,這兒的每個人與他是相近的,在前一刻他們是陌生的,而這一刻卻似乎已不再陌生,他似乎已經交到了許多的朋友。
「你放心,他們有他們的相處方式的。」方榕對紹剛說,似乎已洞悉了他的心事,使得他們之間有著一種奇特的氣氛,紹剛好奇地看著方榕。
「你不是『同志』。」他對著紹剛說。
「你怎麼知道?」紹剛反問。
「我在這兒工作好幾年了,來來去去這麼多人,我有感覺,是與不是在一眼之間就有答案了。」方榕點了一根煙,在牆邊,緩緩地說。
不知為什麼,紹剛對眼前的人產生相當的好奇心。
「你覺得我不是?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是不是呢?」紹剛輕啜一口酒,對自己感到懷疑。
「相信我,你不是的,你只是混淆而已,因為身邊太多朋友是『同志』,讓你對自己的定位產生了懷疑與不確定!」方榕看著紹剛很自然地說。
驚訝的是盧紹剛.他不解眼前的這個酒保為何可以如此冷靜分析出他內心中最矛盾的感受。
「覺得好奇?」他問紹剛。
紹剛點頭。
「我在這兒好幾年了,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太多類型、太多故事,這或許成了我的職業敏感吧!我也有過你的困惑,我周圍的朋友,我工作的環境讓我對自己的身份一再地質疑,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我害怕被排擠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就和你現在一樣掙扎。」
方榕把紹剛當做老朋友一樣傾訴,把他所經歷的感受都告訴紹剛。
「那麼?」紹剛欲言又止。
「我和你一樣!」方榕回答。
「怎麼想到來這兒當酒保呢?」紹剛和方榕打開了話匣子。
「我?我是不學無術,原本是學服裝的,後來和一群朋友瞎混,混到後來也沒什麼名堂,只好和同志朋友們來這兒借酒澆愁,就這樣干脆當起酒保來了。」方榕提到自己的過去竟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出來。
「服裝設計!」紹剛有些詫異,「你原來是個設計師!」他喃喃自語之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方榕。
「你願不願意和我談談呢?」紹剛問。
方榕接過名片停頓了約三秒鐘之後,回過神來抬頭望著紹剛,眼神之中的表情很難去規劃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