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莊自勝是難得在家吃飯的,看著自己乖巧美麗的女兒,他有種優越感。
雖然,他在外面有不同的女人,但是為了莊隻,他始終不願再婚,更不願破壞他和女兒之間的感情。
莊隻性情柔順,像極她的母親,自勝對他的疼愛自然更加倍。
他若有空是不會放棄回家吃晚飯的機會,像今天,有個會議,他放心地交給向培去處理主持,他自己則回家陪他的小女兒一同晚餐。
面對滿桌的佳肴,莊隻並沒有食欲,且顯得心事重重,莊自勝有雙銳利的眼楮,一眼看出莊隻有心事。
「小隻,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跟爸爸說,別悶在心底啊!」自勝關心地問她。
莊隻知道自己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然而,她卻不知該如何啟口對父親說。
「怎麼啦?小隻!」自勝見女兒憂郁的臉龐,忍不住問。
避他的,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說清楚。她鐵下心腸。
「爸,從小到大您最疼我。」
「當然,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當然疼你!」自勝覺得女兒問的是傻問題。
「我也很愛您,爸爸!可是,我不能因為要表示我孝順您,就去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莊隻的語氣仍是平和的,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為的是怕自己過于激動。
「小隻,培華是個有為的青年,他會好好照顧你的。」莊自勝強調地說。
「爸!我相信他是個好青年,但是我不愛他,和一個不愛的人生活談得上幸福嗎?」莊隻有些哀怨地說。
莊自勝一時之間也接不上話。
「爸,我想出去工作。」她又接了一句。
但莊自勝則認為不安,立刻予以回絕,神情嚴肅。
「爸!」莊隻要求。
「免談!你沒事出去工作干嗎?我給你的生活不夠好嗎?」自勝氣呼呼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爸爸,我一直過得很好,可是我好寂寞,我沒有朋友,我只是想出去體驗一下外面的生活。」莊隻講到這兒已經有些激動了。
莊自勝听完更是無法理解,寂寞?十幾年來他從未去面對他的寂寞,他獨自承受一切,從不承認自己寂寞,但現在他的女兒卻說寂寞!
「寂寞?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寂寞?」自勝有些許激動。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莊隻想解釋,但莊自勝已經情錯激動得無法自制。
「我這樣地呵護你,稱卻嫌在家里寂寞,你要出去體驗生活,可以,你去吧!我一毛錢都不給你,看你怎樣生活。」莊自勝說完負氣離開餐廳,留下莊隻愕然地坐在位置上。
怎麼有理說不清呢?怎麼會這樣呢?莊隻一時之間也全然沒了主張,根本不知該何去何從。
離家出走嗎?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再浮現,強忍著淚,她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房門,坐在床沿拿起電話接了一個電話號碼,沒多久電話接通。
「喂!」’
「艾薇嗎?」她怯怯地問。
「是啊!你是哪位?」艾薇對這個聲音有些陌生。
「我……是……莊隻。’’莊隻趕忙表明身份。
「莊隻啊!嗨!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呢?」艾薇問。
「我決定了!」莊隻說。
「決定什麼?」艾薇有些搞不清方向地問她。
「我……要離家出走1」莊隻決定了。
「啊?!」艾薇在電話的那端愕了幾秒鐘,「你再說一遍好不好?」她覺得自己听錯了,于是又問了一遍。
「我決定離家出走,獨立生活。」莊隻的語氣是一派的肯定,並且將原委一一告之艾薇。她說得低切,語氣也有些哽咽。
盧艾薇听得可仔細了,而且也勾起她那與眾不同的正義之氣。听完莊隻的哭訴,她立到二話不說立刻接口︰「莊隻,你不用擔心,你先來我們家,其他的再慢慢想辦法!你整理東西,我去接你。」
「那!那你明天早上十點來我家,那時候我爸不在,我就可以離家出走了。」莊隻說出自己的計劃。
艾薇一口答應︰「你放心,我一定去接你!」
兩人收線之後,莊隻的情緒在亢奮中,這是她這一輩子以來所做的第一件相當刺激的事。
躺在大床上,她的眼楮瞪著天花板,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就要掙月兌籠子展翅飛翔的鳥兒……
*********
艾薇起了個大早,餐桌上見她已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逸夫與家安有些納悶。
身為母親的家安敏感地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
艾薇的眼珠子一轉,立刻決定先給爸媽一點心理準備,她喝了口柳橙汁後說︰「我有個朋友決定離家出走,我要把她先接來我們家住。」
離家出走?這是多麼離經叛道的事!逸夫立刻蹙眉︰「這是什麼舉動?」
他的語氣已透霹了他的反應,但艾薇不允許別人反對,她已對莊隻許諾,不能失信于她。
「爸、媽,莊隻只是暫住,而且她也必須離家出走,因為她老爸要把她嫁給陌生人,都已經二十世紀了,怎麼可以這麼迂腐,所以我支持她!」
艾薇說得振振有詞,令逸夫與家安接不了口,看來她已經決定也不容改變了,這丫頭脾氣執拗得很。
艾薇看看腕表,時間差不多,該出門了,她對爸媽說︰「你們放心,她是個好女孩,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她對父母俏皮地眨眨眼,拍胸脯向他們保證。
*********
莊隻早就把行李裝好藏在床底下,整個早卜她躺在床上裝睡,她沒下樓早餐,莊自勝還上樓看看她是否無恙。她躺在床上裝睡,一副安穩于夢中的樣子。
莊自勝並未有任何察覺,很自然地替她蓋好涼被,然後離開她的房間。莊隻知道父親準備出門上班了,她才猛然地跳起來,把行李袋從床底下拖出來。
從窗沿偷看父親的車駛出門外,莊隻立刻奔向浴室梳洗打扮,沒有幾分鐘她便換上米色的針織上衣、白色麻紗的長褲,一頭柔亮的長發扎成兩條油亮的麻花辮,戴上白色的帽子,拖著行李袋往外走。
走到客廳見著園丁,莊隻把信交給他,交代他說︰「晚上先生回來你就交給他。」
「小姐,您要去哪兒?」園丁問。
莊隻往外看,已看見艾薇的車停在門外,她的心情更雀躍了,她偏過頭對園丁說︰「我去冒險了!」
說了這句話,她立刻提起行李袋,三步並兩步地往外跑。
「艾薇!」她喊著。
艾薇打開後車門,讓莊隻放行李,然後莊隻坐回前座的位置。艾薇看她的眼神流露著興奮的神情,不禁想起當年他們幾個小孩陸續搬出去外面住時也是這副表情。
「你是不是有一種興奮到心跳快停止的感覺?」艾薇問她。
「對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曾經有過這種感覺!」艾薇笑起來眼楮眯成一條線,「喂!小姐,坐穩!你的冒險之旅就要開始了!」
莊隻的眼底,嘴角都是笑意,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大叫︰「呀呼!」
艾薇看莊隻一眼,笑著說︰「人來瘋啊!」
「瘋啊!從來都沒瘋過呢!」她咧著嘴笑不停。
艾薇也像個瘋狂駕駛急急轉個彎,惹得莊隻哈哈笑,她一邊笑一邊說︰「還好剛才沒吃東西,不然一定全都吐出來了!」
「那我帶你去吃東西!」艾薇說完立刻加快速度飛馳而去。
莊隻放心的把自己交給艾薇,根本不問自己要到哪兒去。
這—生就屬這個時刻,是她最最依賴相信朋友的……
*********
盧艾薇把車停在車庫內,然後對莊隻說︰「下車吧!這就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