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闖進你爹地的房間,不好吧?」
「都跟妳說沒關系了,我已經問過羅賓,他說我爹地要晚上才會到,我們可以使用浴白兩個小時。」
麥威不耐地白她一眼,小手轉開門把,用力向兩側拉開有著精致雕刻裝飾的漆木門。
「可是,羅賓到底不是你爹地啊!我們這樣不告而用,真的不好啦!」
「妳先看過設備再說吧!燻老師。」麥威退到一旁,跩跩地抱著手臂,下巴仰抬地看著她。
「我想還是……哇!」玥燻這一瞧,就再也轉不開視線。
沒想到這專用浴室大得離譜,中間有一座能容納五個成年人的泡澡池,因為按摩水柱的運作而噗嚕噗嚕地冒著氣泡,泡澡池斜後方放著一張躺椅,一旁還有一間木造烤箱,里頭煙霧彌漫。
「如何啊?燻老師,要不要不告而用呢?」麥威歪咧著嘴,壞壞地問。
玥燻緩慢地將視線調到他身上,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抿了起來。
「只能用兩個小時喔。」她悶悶地嘟嚷著。
麥威額頭垂下三條黑線,不以為然的扁扁嘴說︰「我就知道女人是善變的。」
當玥燻跟麥威在維克房里大打水仗時,管家羅賓先生站在已有百年歷史,重逾七十公斤的檜木雕刻大門旁,帶著一貫的嚴肅表情,仰頭朝擺鐘看去。
「還有三分鐘。」
什麼還有三分鐘?
當然是離他家主人到家還有三分鐘。
別問為什麼,他就是能準確地知道他的主子何時回來。
羅賓已年近六十高齡,但他仍有著不輸年輕人的強健體魄,不論跑步或攀岩,全都難不倒他。
包神奇的是,他還有不可思議的超靈第六感,對方在想什麼,他一個眼神,就能知悉,因此,整間宅邸里三十多個僕役全給他管得服服貼貼。
一會兒,遠遠的引擎聲傳進羅賓的耳里,他輕輕地將大門打開,站在門口迎接一個多月未歸的主人。
維克彎身從停妥的車內踱出,藍眸閃著笑意。
「我刻意不打電話回來,沒想到你時間還是抓得準準準,你確定不去賭城賭幾把?賭金我可以提供給你。」
羅賓處變不驚的萬年撲克臉,只是點了一下。
「沒那個必要,我不缺錢。」
維克拍拍他的肩。「要不是我非常肯定我真的檢查過圍牆,我還真不禁要懷疑你是不是裝攝影機在上面。」
「如果主人想要再搜查一次……」
維克揮揮手。「不用了、不用了,那一次受的苦頭,還烙印在我的臀部上,我沒興趣再添一筆。」
他在十七歲的某一天,心血來潮,想查清楚羅賓那神奇第六感,是否借助于科技。
他不理會羅賓的規勸,翻遍整座莊園的圍牆,找到了幾十窩知更鳥的巢、好幾個蜂窩,就是沒發現半台攝影機或是監視器。
就在他搜查最後一道牆時,疲憊的他,將蝴蝶的保護花色,看成一對瞪得斗大的黑眼楮,嚇得他從一樓半高的牆上掉下來,著地之前,還被樹枝戳破幾個洞,自此,他便記取教訓,千萬別做羅賓禁止的事,因為一定會出事。
「家里一切安好?」維克月兌下外套,將它交到羅賓手上,走進屋內。
「一切安好。」羅賓將大衣折好,遞給候在一旁的女佣,跟上維克。
「我那逍遙在外的父親,有捎訊息回來嗎?」
「今天一早,收到老爺寄回來的一箱夏天衣物,並交代收拾三箱冬季衣物送過去。」
「冬天的衣物?他人又到哪了?」維克停在長廊上,湛藍眼眸不明白地定在站在他左後方的羅賓臉上。
「听送衣服的小廝說,老爺到南極抓企鵝、捕鯨魚。」
維克忍不住翻了白眼,無力地抹了抹臉,過了三秒,他才問道︰
「沒有其他只字片語要交代的?」他嘆了口氣。
見鬼了,這六十幾歲人了,不在溫暖舒適的地方養老,跑到那個冰天雪地、罕無人跡的地方去抓企鵝?!真是胡鬧!
不過,他對于他這老來瘋的父親近年來的所作所為,已逐漸習慣了,畢竟,他都曾去尋找過恐龍了,相較之下,抓企鵝、捕鯨魚還算正常。
「有。」
「他說什麼?」
「他下個月會回來一趟,希望你在家。」
「我知道了。」
憶起了他這次回來的目的之一,他道︰「對了,麥威跟那個老師呢?」
羅賓想了一下。「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正在盥洗。」
「盥洗?」維克探了下腕表,濃密的眉尾高高地揚起。「現在才三點,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下課了。」
「是嗎?她的上課時間還真特別,這幾周她都幫麥威上些什麼?」
「她給孫少爺上了一個禮拜的戶外課,現在輪到野外求生課。」羅賓眼神閃爍著狡黠目光。
維克眉頭皺起。「什麼課?」
「野外求生課。」
短短三分鐘,維克再度無語,他斜睨著羅賓,臉上表情嚴肅。
「麥威需要上的是知識與禮儀課程,而不是那種野外求生課。羅賓,你確定她有教師資格?」
「是的,她是布羅賓托大學教育學系的高材生。」
能進入全英排名第一的布羅賓托大學就讀的人,能力應該是無庸置疑,但是……野外求生課?那要啥時用?墾荒嗎?
他撫撫太陽穴。「要她用過晚餐之後,到書房等我,我要和她談談。」尤其關于麥威該上的課程方面。
「七點可以嗎?主人。」
「七點……」
他盤算一下時間,畢竟他回來之後,滿坑滿谷的工作是不會跟著消失的,何況還有關于舂宴的事情急著要處理。
「七點可以。」
「是的,主人。」羅賓朝他鞠個躬。
「好了,下去吧!我會在房里,時間到了要她到書房等我。」維克揮揮手遣退了羅賓。
「是。」羅賓再度敬了個禮,老邁嚴肅的臉上掛著一抹淡得難以察覺出的詭譎笑意。
「奇怪,分機一直沒人接,整間屋子的人都消失啦?!」麥威頂著光溜溜且濕淋淋的身子,拿著對講機抱怨著。
侯玥燻泡在大浴池里,臉色紅女敕女敕的,像極了鮮艷欲滴的紅櫻桃。
「說不定大家都在忙,現在是下午茶時間,當班的人本來就此較少,我看我們再等等,說不定等會兒就有人接了。」她滿足地潑水在身上,享受著按摩浴白。
麥威瞇起眼瞪著在池子里悠游著的玥燻。
「剛才是誰說擅闖我爹地的浴室不好的?這會兒竟然處之泰然。」
侯玥燻甜甜笑道︰「那是因為我還不知道這里的美好之處嘛!這麼小心眼,等長大了會變龜毛喔!」
「我小心眼?那剛才在河邊是誰抓魚輸了,就裝溺水騙我?」麥威不服氣,氣嘟嘟地指控著。「害我跟著全身濕答答。」
「嘿嘿!就因為老師自己是這樣,所以才能教你第一手不變龜毛的要訣啊!是不是?」她吐了吐舌頭,高興自己怎麼都對。
「這樣妳也能掰,真服了妳。」
這禮拜,麥威跟著玥燻上了好多堂他從未學過的戶外課程之外,最讓他詫異的,是她總能將冷漠的他逼得冒火,一些他從來不會有的情緒,也常會在她無意的誘導中顯現出來。
她最愛說︰「一回生兩回熟,久了自然就會變成習慣。」所以她總愛逼他做那些,他認為幼稚且無意義的行為,例如,跳幼兒晨操。
「幼兒」耶!誰是幼兒?哼!真是侮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