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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怕輕狂 第11頁

作者︰貝佳

「那你怎麼辦?我回去時,你怎麼辦?」德爾拉斯已經開始難過了。光是想象範妲曦自己一人留在台灣,他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有些難受,不能釋懷。

「過我想過的生活呀。」範妲曦又笑了,多可愛的人。「你想我會怎樣呢?我仍是我呀!」她根本沒想那麼遠。

「我要走的前一兩個月,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我怕看到你傷心難過的樣子。」

範妲曦只是靜靜地听他說,看著他……

「我希望你能重新組織生活,因為我回去以後,可能會結婚,可能不會再來了,如果再來,也會帶著我的妻子。」德爾拉斯抹不去心頭的傷感,他從她的笑容看到了解、寬容,和他不曾看過的真誠、平靜、安詳。

「我知道。而且或許有一天當你能夠再回來時,說不定我已不在台灣。」範妲曦完全接受他的說辭,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會落入他所形容的孤單情況。

「你要去哪里?」德爾拉斯略感惶恐。「你要告訴我,一定要跟我說!」

「怎麼說?」範妲曦好笑地問。

「打電話,寫電子郵件都行,我一定要知道你去了哪里。」德爾拉斯又補充。

「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反正你和我說中文,旁邊又不會有人听得懂。」

「呵!呵!听起來挺方便呢,好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範妲曦完全不放在心上,唇靠近他的臉頰,送上一個大大的響吻。「壞孩子!」

「我很誠實地向你說了,所以你不可以生氣!」德爾拉斯要求她的保證。

「你真的想太多了。」範妲曦這下子完全笑開了。

她本來就知道他的未來和她不可能並行,或許有交叉,但那也只是現在,至于未來……

她不想問未來、不期待永遠,不相信愛情的浪漫真實性。

所以她選擇活在現在、看著現在,盡量使每一天擁有多變和豐富的色彩,她要活得真實、不虛偽,只要可行的她便去嘗試,哪怕會遇到挫折、羞辱,這些只是生命的添加物,她不要回顧,因為回憶是七、八十歲以後的事,更甚至誰能保證她的明天如何呢?

她已經看太多活在想象、活在看不見自己的人,批評別人卻要求別人必須接受自己的缺點。

她努力工作、努力念書、努力賺錢、努力……努力活出自己和別人期待的方式,所以當德爾拉斯牽著她的手跳舞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盡情盡性地做她自己!人生無常,真的是非你我所能管理和控制的呢!

有明顯的期限,才能更自由自在地相處;不談未來,才能更想把握住現有的一切,因為值得珍惜……

但願德爾拉斯有一天能懂,但誰知道呢?

***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她很少主動找他,偶爾會以e-mail傳一些感覺還不錯的文章給他,或者幫他收集一些報告、打一些字……她幾乎不太說什麼承諾,總是淡淡的,但是她還是會適時出現,他們之間並沒真的淡了、散了。

她悠然自得地不去管他又認識多少女生了;或者是誰在call他,使他不得不躲進房間說話……哈!她觀察著他的改變,但很少放在心上。因為她將他定義在「過客」,所以又何必太用情呢?多添傷感罷了。

但她確實知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了,因為她比他詐多了!她在制造她存在過的日憶送給他,只是他不知道罷了!他以為不承諾就不會牽扯太多……

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

她寫電子郵件告訴他,在他租的房子的信箱中她放了要送給阿娟的禮物,還有他的。

他問︰「為什麼要送我?」

她說︰「因為是情人節呀!我都送給阿娟『永保安康』了,為什麼不送你呢?」

「是什麼東西?先告訴我吧!」他不喜歡驚喜的感覺。

「哈!猜猜看了,是你平時說想要的。」

「石頭?寫那句話嗎?我最喜歡的中文句子?」

「答對了,你真聰明。」

他們的第一次中國農歷年——

「嗨!我又來了。」範妲曦躍進他的眼簾。

那時他還躲在房間閉目養神,音樂放得震天價響的。

「喀!這個送給你,新年快樂!」她遞給他一本四開大的紅色畫冊。

「這是什麼?」德爾拉斯拉開系著的蝴蝶結,翻開第一頁,是空白的,再翻下一頁……

他好久好久都發不出聲音來了。他發呆似的看著自己的肖像,莫名其妙地感到震撼了他的神經細胞;他的食指在畫冊上描繪著,像在朝聖一般,輕緩而且小心地,然後他的食指來到底下的簽名處,他呆了……

「這?這是你自己畫的?你會畫人像?」

「嗯!以前我是學藝術的,你看畫得像不像?」範妲曦來到他的身旁,手自然地環著他的腰,一同欣賞畫作。

「好像在照鏡子。」他的眼光一直沒離開畫冊。

範妲曦滿意他的贊美,于是在他的肩上印下一吻。「我把你畫得太帥了。」

「我本來就很帥。」德爾拉斯也沒忘記要臭屁一下。「送給我的嗎?我會永遠帶著它。」

「以後你可以掛在你自己的書房,老的時候變丑了,還可以拿來自戀一番。」範妲曦輕松地取笑他。

「第一次有人畫我,以後我看到畫就會想到你。」德爾拉斯轉頭親吻她的頭頂。「謝謝你。」

「不客氣。你能喜歡就是我的榮幸!」範妲曦笑嘻嘻的,曲膝行禮起來。

「為什麼要畫我?」德爾拉斯分不清自己內心里是渴望她什麼樣的回答,但他就是想問。因為渴望得知自己在她內心里是什麼樣的分量。

「想畫就畫嘍!以後你要小心了,說不定哪一天我會把你睡覺時死抓著被子不放的樣子給畫下來公諸于世,嘿嘿嘿!」範妲曦隨便就拉開話題了,因為她只是想這麼做,所以就做了。

德爾拉斯雖然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也松了一口氣,他也怕她說出他現時無法回應的話來。「你真的厲害耶!你學畫畫有多久了?」他又拿起畫來仔細端詳。「為什麼不繼續畫呢?」

「不為什麼,因為我須要一份穩定的工作,畫畫只是我的興趣,我想畫就畫,不必理由、不必原因,只為了想創作而拿畫筆的心態……你了解嗎?」範妲曦講得很慢,像要傳達她的心靈一樣,但是她說說即停了,懶得解釋更多了,如果他要有共嗚,那一切盡在不言中嘍!

「將來我回國之後,我一定會把這畫掛在我自己的地方,想你的時候,就會看看它。」德爾拉斯心底涌現無限情緒。這個女人帶給他的空間太大了,她到底還擁有什麼?不,該說還有什麼是她不會的呢?

「呵呵!這就是我的目的了,瞧!雖然我畫的是你,但我曉得當你看到這幅肖像的時候,你看到的不再是你自己,而是透過這肖像,你將看到我的影像、想到我的事。」範妲曦坦白自己的目的。她一向坦然地表現自己,所以她不懼怕未來。

「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德爾拉斯忍不住地,再問她一次。

「因為你不是說,我們是比好朋友再好一點點的情人關系嗎?所以送給你、對你好是應該的。」範妲曦知道他想得到這樣的答案,否則她也只是想這麼做而已,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她只是不想白白和他度日,她想存在他的記憶之中,所以就這麼做了,而且這還不用花大錢咧。

「對,比好朋友再好一點點的關系!」德爾拉斯欣賞她的智慧,她完全符合他所想象的。「你達到我的標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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