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配合她,我選擇一件有大翻領的白襯衫,黑色皮背心,緊身黑皮長褲,還將那件花了五位數存款的黑皮夾克給拿出來秀一秀,我那一頭亂發,此刻正服貼在耳後束起來,只留下兩撮在額前的瀏海。沛淇說我酷得不像話,加上我原本一七O公分的身高和原本就濃的眉,簡直和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著身旁加上鞋跟與我身高一般的沛淇,我還是將她的手交給站在一旁等待已久的葛家輝的臂彎里。自己則挽著沛淇的肩說︰「別老是匿在我身旁,有點骨氣好不好?」而沛淇只是怨怨的干瞪我一眼。
我揮揮手笑著往前面氣派非凡的大門走去,倒似我才是主人一樣。
「您是?」門前的老先生有禮卻懷疑的問道。
「葛家輝的朋友,柳蓉。」我笑答,哇!好似中古世紀的舞會呢!我指指身後的葛家輝和沛淇。「坐他的車來的。」
「四少爺,您可到了,老太夫人正在找你呢!」
我可不管他們的繁文褥節,自顧自地往大廳走去。哇!乖乖,不得了,真有錢得不知檢點了,入口地板的大理石光可鑒人,水晶燈豪華得令人睜不開雙眼,真像是到了某某百貨公司的超級大廳了,尤其是那棵怪恐怖的聖誕樹閃著嚇死人的光澤……一點都沒有佳節該有的溫馨浪漫。
「很惡心是不是?」葛家輝看穿了我的心思。
「財大氣粗,我還真不知道台灣有這種家庭。」我搖頭表示無法接受。
「沒辦法,老人家就是愛學電視劇上的派頭。」葛家輝解釋著。
我再一次揮揮手說︰「你盡避帶著沛淇去介紹,我四處逛逛再去找你們。」我才懶得理那套禮節呢!
「好吧!里面有自助餐點,肚子餓了就別客氣。」
我根本沒去注意他們什麼時候離開我身旁,因為光是玄關處的幾幅油畫已經吸引了我全部的視線。雖然剛才我狠狠地批評了他家的豪華,但該贊美的時候,我也不;會小氣。光是這四幅應該是表現四季的抽象畫,他們家的品味就該加分。尤其作者大膽而細膩的手勁值得表揚,作畫的人應該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正在談戀愛的人……我不知道我的自言自語已經溢出唇舌,因為有人在問我話。
「你怎麼知道?」他用某種高貴權威的口吻說。
已經很少見到這麼高大挺拔的男人了,除了邵允文;但眼前的男人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也就是那股氣勢,使我肯定我見過他。姑且不論他俊得不像話的外貌確實是吸引人一看再看的原因,他看我的神情有點類似在打分數的玩世,有點厭,于是我皺皺眉打算離開玄關往大廳前進。但令我下巴差點兒就接不回來的是他竟叫我,我的名字,還拉著我的手肘,我再次從頭到尾打量他,我肯定我先前的疑惑——我以前一定認識這個人。
「柳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特殊的聲調快要勾起我的記憶,而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我看。「你看人的眼神,還是和我印象中一樣。」
「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你是作者?」既然他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我也懶得問他名字。但我意外的直覺,這組油畫和他月兌不了關系。而且由他眼眸之中的驚訝,我證實了我的猜想。
「為什麼?你怎麼看出來的?」他深深地注視我。
他的聲音有種令我迷醉的基因在擴張中,于是我急于撇開那種不自在的神精錯亂,倒是樂于回答他的問題︰「由右上而左下的光線調子柔和中仍可看見呵護的情感,例如這幅粉得渲成紫的櫻花,浪漫得不切實際,那就是在愛戀中才有的情愫,應該是作者描繪心系的人兒,一切都是小心呵護著的;而這幅綠得晶瑩,幾乎沒有雜思的湖面,恰恰表現出作者對兩人之間的那種追求是男人才有的崇高境界;那這令人傷心的楓紅……不!是淚血,是否正表示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痛?大概是兩人分手了吧!紅得不淒楚卻是忿怒,一般常理是屬于血氣方剛的青年的表征;最後作者想歸於平淡的藍,卻深沉得太過于寂寞了,瞧畫中的意境,雖然溫柔的雪想來覆蓋埋藏,殊不知藍色凍結的心已說明別來打擾我的警告標語……」我停頓下來順口氣,也順便察看他陰晴不定又明顯露著贊嘆的神色。我為此而得意著。
「這麼透明?」他苦笑道。
「所以,要我猜呢,我想這些畫的主題大概是‘愛你四季’,其實很淺易懂,而且我猜你畫的時候,年紀應該不大,對不對?」
「你若不是評論家,就是有別于常人的洞晰能力。」
「不敢當!」我將嘴角往上揚起,接受他不像稱贊的贊美,我驚奇的發現我似乎可以了解眼前這個看起來深藏不露的男子,而且比以往興奮。
「柳蓉,你是個令我真心欣賞的女人,而且從認識你的第一眼開始就未曾停止,但很可惜你是……,」他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就看見一只花蝴蝶飄過來了,挽著他的手,親密的依在他的身旁,媚眼卻放出電波掃過另一個目標——我。
「紹,不替我介紹一下?嘖嘖嘖!長得這麼清爽有型的男孩子真是少見。」軟軟的聲音像似要膩死人。
「很可惜,她是個女孩子,你沒指望了。」葛家輝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拉過我的手肘說︰「你認識我表哥?」
「還稱不上。」我淡淡的回他一句,老實說突然冒出這麼多人,還真令我有窒息之感。
「阿輝,她是你女朋友?」美女說話了。
「這是柳蓉,他是喬正紹,這位是吳艷妮。」葛家輝三言兩語就介紹完畢。
喬正紹?我想起來了。看了他一眼,我還欠他一份人情呢!于是我想到沛淇︰「小淇呢?」
「被一群三姑六婆圍住,我正要來討救兵呢,走吧!」葛家輝對他們說了聲抱歉便拖著我走了。
經過喬正紹的身旁時,我感到他投來的眼光似乎不帶善意,而且知道我已認出他來了。唉!沒空理會他了,目前沛淇最重要了,我這才想到我答應了什麼任務——去周旋在人群之中是我最厭惡的事之一了。
「姑媽,你又在盤問人家的祖宗十八代了?」葛家輝看到心愛的人被圍困在中間,馬上有所行動。
嗯!我很樂意見到這種情形,似乎眼前開始有所謂幸福美滿的未來了!
「我不過是隨便聊聊罷了,瞧你緊張的!」姑媽挽著沛淇的手,親熱的說︰「人家袁小姐很大方的。」
「是啊!阿輝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剛才要不是大姊派我們來保護,這會兒袁小姐可就被別的男人盯上了。」另一位風姿猶在的女仕附合著。
「誰叫袁小姐長得好,哼!要不是她是大姊心中的準媳婦啊,我一定叫我們家那個傻小子展開攻勢……」
另一個長得非常嬌美的女仕仍想說下去卻被葛家輝給打斷了。
「姑媽、大阿姨、小阿姨,你們就別再說了,沛淇已經臉紅得快發燒了。」他將沛淇擁在身側。
我瞧平時俐落活潑的沛淇真的一反常態,收起利爪,嬌羞的模樣兒,還真不能習慣。不過想到沛淇能被接受,心里有點驕傲……可是,男方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沛淇的心,是真的嗎?我看見她眼底的一絲惶恐了,找個機會再問吧!
「咦!阿輝你就光顧著女朋友,也得留個空間看看其他人吧?」姑媽向我微笑點頭,我也回給她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