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會著涼……對了!你沒有衣服能換,我怎麼沒想到?’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今天已經晚了,明天我上街幫你買去,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一家女裝店。’
歐陽極適時地化解了她的不安,他拉開被子,‘早點睡吧!’
‘嗯。’深雪躺下,歐陽極細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她的長發披散在枕上,他情不自禁地以手指梳著它們,他的大手厚實修長,梳著她柔軟細細的頭發,縋綣溫柔,發長情長,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我一直這麼害怕,怎麼辦?’深雪問他。
他的手仍輕輕梳著,像在撥弦演奏一首無聲曲。
‘我們慢慢來吧!我會耐心等,等你願意完全地重新接受我。’
深雪依著他,‘我們有沒有機會過普通的生活?’
‘有。’歐陽極堅定地給她回答,‘我一定帶你離開這里。’
入夜後的小鎮,安靜平和,偶爾遠處傳來幾聲狗吠,誰都不會想到,一場隱藏的風暴正在蘊釀……
※
為了追查歐陽極和深雪的下落,關弘人忙了幾天,仍然沒有一點頭緒,他脾氣越來越火爆,因為自己的失職,和自己仍然無法放開對深雪的愛戀,他幾乎要將自己逼到崩潰邊緣。
他知道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想求救,于是他又走到艾妮的店門口……
艾妮的手上拿著鑰匙,她剛關上店門。
‘阿關?你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艾妮他卻又逞強起來,‘沒什麼事,我經過附近,順便過來看看。’
‘是這樣啊……’艾妮笑了笑,‘好一陣子不見,你還好嗎?’
‘還好……’回答的時候關弘人盯著地上,不看她。
‘對了,深雪’
‘艾妮!’開車過來的李建廷搖下車窗叫她。
必弘人也看到他了,他搶先說,‘你有事,先走吧!我也要回家了。’
‘可是’
‘去吧!人家在等你。’
‘那,我先走羅!’艾妮上了車,車子開走時,她仍回頭望他。
‘剛剛那是誰呀?’李建廷好奇地問。
‘我朋友。’艾妮含糊地回答。
‘喔!’李建廷也沒多想,很快把這個人拋開了,‘要去吃什麼?’
艾妮顯得心不在焉,‘隨便……’
她想著剛剛關弘人的表情,他看起來很累,很失意,嘴上卻說自己還好,尤其當他回答的時候,眼楮不看她,他不會說謊,只要一說了謊,就會一直低頭看地上。
究竟怎麼了?
艾妮還在想著關弘人的事情,車窗外,她又看到有一個人牽著一只大秋田狗走在路上‘停車!’她突然說。
李建廷把車一停,她馬上沖出去。
‘你要去那里?艾妮?!’
她跑回自己的店門口,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已不見關弘人的蹤影。
艾妮仍然站在原處,她突然發現自己是失去了多麼多麼重要的東西。
‘歡迎光臨!’
老板娘見他在櫥窗前張望,殷勤地到門口招呼他。
‘進來看看啊!里面還有很多款式,先生想找什麼?’
‘我找女人的衣服。’
老板娘一笑,‘我這里也只有女人的衣服,女朋友要穿的嗎?’
‘是我太太。’歐陽極回答,‘太太’這兩字說出來,好像有一顆糖慢慢在他心里化開。
‘來為太太買衣服啊,真體貼!’老板娘感嘆,她在這小地方開店這麼久,來為太太置衣的男顧客,屈指可數,‘你想找什麼樣的?你太太多高?’
‘我要輕便一點的,’歐陽極一面想著深雪的樣子一面回答,‘她不高,個子很小,瘦的,長頭發,笑起來的時候,非常可愛。’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人家只是問身高,他卻講了那麼多,深雪的模樣簡直要刻進他心版里,而近日來的感情漸增,更是一點一點改變了他。
‘我知道她適合穿什麼,’老板娘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失落,‘之前有一個跟你太太類型很像的女孩子在我這里工作過。’
‘那女孩後來呢?’
‘唉,不提了。’老板娘嘆口氣,打起精神來為他選衣服,‘這件好了,她穿白色一定很適合!’
歐陽極也贊同,‘我太太穿過一件白色禮服,像精靈一樣。’
‘是嗎?’老板娘倒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這麼巧……’
‘怎麼了?’
‘沒什麼,’她把提袋交給他,‘剛好一千塊。’
回到旅社,他沒有發現守在櫃台的老頭臉上怪異,逕自上樓。
‘深雪,我買’
房間里沒有她的蹤影,歐陽極手上的衣服掉在地上,他急忙往外頭找去。
‘你有沒有看見跟來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子?她到那里去了?’
癟台里坐著的老頭拚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慌張反而令歐陽極起疑,‘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
老頭還是一個勁兒地否認,‘不知道不知道!’
他的神經整個繃緊起來,一顆心一沉到谷底。
房間里燈光昏暗,但深雪能認出,這里是阿斌的房間。
她在旅社的房間里,等歐陽極回來的時候,突然有人沖進來,為首的那個,正是阿斌。
這就能解釋這個地方,為什麼讓她感覺似曾相識了,這里地方小,昨天她和歐陽極兩個外地人來到這里,早就被盯上了,有人認出深雪,很快去通知阿斌,在他的地盤里要擄走一個人,輕而易舉。
她的手腳被綁起來,嘴巴也蒙住,阿斌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從後面的樓梯把她帶上樓藏在自己的房間里,誰也不會發現。
仔細听,仍然能听到外面賭場吆喝吵鬧的聲音,她試著要掙扎,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歐陽極現在一定很著急,想到他,深雪的心,靜了……
他會有辦法的,她相信他。
現在的自己是如此全心地依賴他,數月前,她是做夢也不可能想到,她的命運跟他緊緊相連在一起,她從此也只會認這一個男人。
門突然被打開,阿斌站在那里,渾身酒氣,深雪倒吸一口氣‘好久不見啊!阿雪’他戲謔地喊著她的名字,滿布血絲的眼楮狠狠盯著她。
‘真是沒想到,你還是落到我手里,我們的緣份,還不淺嘛!’
他的手抓起深雪的下巴,扯掉她嘴上的布條,看到這張美麗如昔的臉孔,更激起他的憤怒。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喔?你覺得我阿斌沒資格跟你講話是不是?你說呀你!’
喝了酒的他胡言亂語,根本沒有理性可言。
‘你放我走……’
‘放你?’阿斌獰笑,‘行!讓我高興了,就放你走。’
鼻子湊近她,他大口吸著她肌膚的氣味,‘你是越來越漂亮了,該死的這張臉,生來就是迷死男人的吧?’
‘不要!’深雪緊閉眼楮,轉過臉去,讓歐陽極以外的人這樣靠近她,竟是如此難受。
大手慢慢、慢慢滑下她的頸項,阿斌突然猛地揪起領子,深雪差點不能呼吸‘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是誰?!二說呀!’
‘他、他……’深雪根本不能說話了。
‘阿斌?阿斌啊!’門外有人過來敲門。
是老板娘的聲音!
深雪試著呼救,卻馬上被阿斌搗住嘴,整個人把她壓到床上。
老板娘仍然繼續敲門,‘阿斌?你在不在?’
阿斌終于不耐煩,拉開嗓門,‘干嘛?我在睡覺!’
‘出來吃飯!我菜都煮好在桌上,快點來吃,听到沒有?’
老板娘講完就走了,被打斷的阿斌突然酒醒。
他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將深雪留在床上,一個人坐到角落點起煙。
警報暫時解除,深雪喘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