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多大了?’
‘快三歲。’深雲回答,話里許多滄桑,‘家里出事後,男朋友收留我,沒多久就懷孕了,為了妍妍,我們最近才補辦婚禮。’
‘妍妍好可愛,將來一定是小美人。’深雪與小女孩一兒投緣,不知內情的她無心說著。
‘大家說她像我,我卻總是覺得她長得和你更像,簡直、簡直是你的翻版……’說到這里,深雲再也忍不住,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妹妹,人前總忍耐的她,終究潸然落淚。
深雪一驚,‘怎麼了?姊姊,你怎麼哭了?’她不知所措,只好伸手抱住姊姊。
‘你知道妍妍臉上的小紅斑是怎麼來的嗎?是愛滋病毒!’
深雪不信,‘怎麼會這樣?妍妍、妍妍她’
深雲止住淚,慢慢地說,‘妍妍出生不久,因為嚴重的新生兒黃疸而接受換血,沒相一到輸進去的,是有問題的血!醫生都說妍妍也許、也許活不過今年……’
深雪鼻子一酸,眼淚也直落,妍妍還那麼小,為什麼就要讓她受這種折磨呢?
‘妍妍最近因為化療,開始掉頭發,我只好買帽子給她戴,看她那個樣子,我真的、我真的’
深雪定一定神,她想到那個新藥配方!
‘有救的!妍妍一定有救,不是說有新藥會上市嗎?’
‘剛听到這個消息,我們也很高興,可惜,是空歡喜一場。’不提這個還好,’提,倒讓深雲更傷心,‘听說藥廠將要以天價銷售,只有有錢人,才可能活下來……’
深雲這些話,好像一記當頭棒喝,深雪突然明白為什麼歐陽極一定要偷這個配方了,他是為了妍妍才做的!
為了妍妍,他明知有陷阱還是不惜去嘗試,結果把自己賠了進去……
她明白了,她總算明白他的用心,那她還等什麼?「極光」是兩個人,只有兩個人一起,才有可能完成!
‘不︰’深雪突然堅定地說,‘你等著,我一定找藥來讓妍妍治療,你等著!’
深雪說完,匆忙離去,她一定要去找到歐陽極,只有找到他,妍妍才有可能得救!
※
將指頭按上指紋辨識器,厚重的門應聲而開,越往里面走,越可以感覺到此地的戒備森嚴。
最里面的房間里,有一個人正在電腦前操作,他停下來點了一根煙,卻被制止︰‘這里禁煙。’
歐陽極回過頭,他對這個人有印象,‘我記得你,那天晚上你也在現場。’
‘我叫關弘人,我是整個行動的總指揮。’
‘設下陷阱抓我的,也是你羅?’歐陽極繼續抽煙,無視關弘人的警告。
‘沒錯,是我去見了那家藥廠的負主貝人,要他讓我們在外面架防護網,我們早就恭候大駕了!’他又重覆一次,‘這里禁煙。’
歐陽極攤了攤手,‘不抽煙我無法繼續工作,要不然,你去跟你上司談?’
必弘人看著這個害死阿聲,又視深雪為禁臠、令她懷孕的男人,他收緊拳頭,要不是他還有一點自制力,那拳頭早就向對方揮過去。‘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
歐陽極聳聳肩,‘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吧?’
‘不!你錯了!你偷的一份臥底名單,害死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還有深雪,她在那里?你把她藏到那里去了?’
把煙捻熄,歐陽極挑了挑眉毛,‘你認識深雪?你什麼時候見過她的?’
‘就在她逃離你魔掌之後!你怎能、你怎能把她折磨成那樣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過她?’
必弘人越說越激動,怒吼的聲音回蕩在室內後是一片死寂。
歐陽極笑了起來,他直直看著這個眼前這個男人,‘你竟然看上我的女人?有意思!’
‘你不要說得那麼輕松!她是一個人,她不是誰的東西。’
‘你要听答案?好啊,我告訴你,不是我把她藏起來,是她要跟著我,而且,’歐陽極一字一句地說︰‘她會來找我,你相信嗎?’
駕駛座站前堆放了許多空咖啡罐,譚交死盯著一個門口,眼里都是血絲。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成跟蹤者了,他其實只是想見深雪,當他听說歐陽極落網後,心情很復雜,歐陽極畢竟是他的朋友,可是跟這樣單薄的友誼比起來,他更在乎的是深雪情歸何處。
以他的條件,譚文其實不缺女友,只是深雪太特別;她的嬌弱、她的絕頂聰明、她的楚楚可憐,令他無法放棄她。
終于,他看到她了!譚文立刻去攔住她‘深雪!’
深雪顯得十分驚訝,‘你怎麼在這里?’
‘深雪我’一看見她,千言萬語在胸中竟說不出口,譚文第一次嘗到所謂的愛情,如此苦澀的滋味。
可他上前一步,深雪就防備地退後一步,譚文從她眼里就可以看出,自己其實沒有任何機會。
‘你要去那里?’
這是第二個人追問她的去向,深雪不答。
她望著譚文,輕輕問他︰‘你真的喜歡我嗎?’
譚文一愣,‘我、我當然是’
‘你只是可憐我。’深雪說。
‘不,我是真的……’譚文突然無法接口,深雪的表情,飄忽地令人害怕。
‘其實,我不值得你來喜歡我。’她的聲音輕得幾乎沒入空氣里,‘愛上歐陽極,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深雪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直不快樂原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愛上那個不該愛的人了……
※
回家前,關弘人特地繞到艾妮的花店去找她,看看時間,還有半小時才打烊,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在‘今日休息’的牌子前模了模鼻子,關弘人突然了解到,他以為永遠會為他而開的那扇門,終究,是會再關上的。
然後,當他回到家,有一個人已經在門口等他。
‘深雪?’
見她要說話,他連忙止住,‘你別說︰你是又逃出來的吧?歐陽極現在被我們嚴加看管,你不用再怕他了!’關弘人不想歐陽極的話應驗,他只有搶先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全給說了。
深雪卻站到他面前,清清楚楚地開口︰‘請你帶我去見他。’
必弘人當然不接受,他的聲立斬釘截鐵,‘我不會讓你見他’
‘那只好,’深雪將兩只手腕伸出來,‘請你逮捕我,我也是共犯。’
深雪決絕的面孔說明一切,關弘人再說什麼都沒用,即使他說不會帶她去見歐陽極,深雪仍然表示她會自行去投案。
必弘人不懂,他真的不懂,她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從何而來?
深雪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他卻覺得自己好像觸不到她,而他的話,她也完全听不見似的。
什麼樣的愛可以令一個人轉變至此?關弘人很想問,他模模自己的心,他也想問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深雪的出現會是個甜美而痛苦的陷阱,他仍然跌進去了……
但自己的愛卻得不到回應,深雪連一點點的話也都听不進去,她的心已封閉,而那里,只為歐陽極一個人而開。
他走近深雪,他想以更近的距離感覺她,深雪沒有躲開,她任他將自己包圍,但她的眼楮仍然看得很清楚;這個人不是她愛的人,她的心執著而任性地選擇了另一個人,即使她明明知道,這個人的善良真誠。他的雙臂已經為她張開,他在阻止她再度陷入對歐陽極的迷情里,可是她已經身不由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她只知道,要找到歐陽極只有到他身邊,許多事情才有答案,妍妍的事,她自己的事,歐陽極是唯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