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我正想問你。」花夢柔不卑不亢地頂了回去,帶著眼底的一絲嘲諷。就算他是一名懸壺濟世的大醫生好了,也不用如此狗眼看人低啊!醫生了不起啊!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天之驕子,被她踫上算剛好而已!
花夢柔嘲諷的態度讓方之月怔了怔。因為不論是生活中或工作上,他幾乎听不到這樣直接的反駁,對病人而言,他的話就是聖旨;對女人而言,他的話就是命令,一個卑下的低等動物竟敢對他流露出不屑的眼神,這不啻是犯了他天大的忌諱!
「原來又是一個沒教養的野人!」他輕蔑地冷笑一聲後,轉身就走。
天生正義感無時無刻就等待機會泛濫的花夢柔哪能接受他這種莫名的羞辱,她一橫身便攔下了他。
「喂,你罵誰是野人?」
方之月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帶著一身的狂妄越過她逕自往前走。
他臉上那股盛氣凌人的優越神情終于把花夢柔惹毛,她毫不考慮地跟上他,在他身旁冷笑道︰「如果我是一個野人,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哼!」末了,她還抬高鼻子哼了一聲,隨後,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般轉身就走。
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污辱的方之月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卑下的野女人竟敢出言不遜,還當著這麼多同事的面……
他眼中的憤怒迅速凝結成一道銳利的寒光筆直的射向她的背影。
閉了兩個彎,找到了三五八病房,花夢柔敲了敲門後逕自推門走入。
門內的夏馳風正躺在病床上,左腳被兩個大夾板固定住,而蕭必然坐在他身旁,正與他聊天。
三五八病房是間套房、空間相當寬敞,病房內的陳設除了家電用品一應俱全之外,病床旁還有個小客廳,客廳後還有個梳妝台。
一見她進來,蕭必然便先詫異地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水藍呢?」
「別提了!這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鐵做的。」
蕭必然注意到了夏馳風的雙眼一下子黯了下來。
「怎樣?你的傷勢不要緊吧?」花夢柔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剛剛照過X光,大拇指骨頭斷了,腳踝關節骨碎裂,明天一早動手術。」他平平地說著,好像說的是別人的傷勢般。
「怎麼這麼嚴重?」花夢柔听得眉頭高蹙,「真對不起,要不是你把我推開,現在躺在這里的人會是我。」
「別那麼說。」夏馳風搖搖頭。
「小花,你的額頭怎麼回事?」注意到她額上的紅腫,蕭必然擰著眉問道。
夏馳風也抬眼往她額上看去,果然看見一塊紅腫。
花夢柔倏地垮下臉,「剛剛上來的時候,不小心和一個大混蛋相撞……」
仿佛呼應她似的,敲門聲于此時響起,由外走入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與護士。
「現在怎樣?大傻瓜,還好吧?」一進門,那醫生即對床上的夏馳風促狹地道,而對床旁的兩人視若無睹。
「托方兄您的鴻福,一切還好!」夏馳風悶悶地道。
方之月對他的反應心照不宣地笑笑,「我剛剛到護理站調了你的病歷,別擔心,情況全在掌握中……」似乎注意到一旁非善意的目光,他終于把他「高貴」的目光稍微移到一旁。
但,目光才移了二十度,他的臉色便陡地沉下來,不羈的眼神一下變得冷峻。
一旁的花夢柔早就臉色發青,打他一進門,她就不懷好意地盯著他,仿佛他是個辣手摧花的采花賊般。
還來不及注意兩人異樣的神色,夏馳風像想到什麼般道︰「喔,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學校同事,左邊這位是蕭必然老師,右邊這一位是花夢柔老師……」他轉向兩人,「這位年輕有為的大帥哥就是我的大房東,也是未來的眼科權威方之月醫生。」
花、夢、柔?方之月的眼神在听到夏馳風的介紹後掠過一絲濃濃的輕蔑與嘲弄。他朝蕭必然高傲地點了點頭,隨即把臉轉向身後,權威地吩咐道︰「Miss張,這位夏先生是我的好朋友,麻煩你多關照一下。」
Miss張忙不迭地點著頭。方醫生是全院公認最帥、最酷的黃金單身漢,平晶早苦于無緣親近,今天遇上這種天賜的機會,她這個小護士當然要賣點面子,運氣好的話,這份人情搞不好還可以轉變成……
想到這兒,Miss張對著方之月有型的側面綻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好的。」
「你安心休養,我晚上再來看你。」丟下這句話後,方之月連一秒也不願多留地轉身離開。
一旁的Miss張隨即跟了出去。
瞪著他的背影,花夢柔原本發青的臉更加陰霾得可怕,她當然看見了剛剛那家伙在听到自己名字時,眼里所浮現的那股嘲弄。
「怎麼?你認識方之月?」夏馳風不是傻瓜,兩人間的波濤洶涌,就算得到嚴重鼻竇之人也可嗅得出來。
花夢柔從齒縫間迸出一句話,「我剛剛說的大混蛋!就——是——他!」
***
雖然夏馳風一再表明可以照顧自己,但始終心懷歉疚的花夢柔,還是執意留下來照顧他。
話題不知怎麼繞的又繞回到宋水藍身上。
「我真不懂水藍到底在想些什麼?她應該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才對,」她一臉懊惱,「這一次,她似乎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了,夏馳風,我看你這次不太樂觀……」
夏馳風一臉黯然,「其實,不能怪她……」
花夢柔立刻不以為然地打斷他的話,「你這是犯賤還是怎樣?她把你折磨成這樣,你還替她說話?」
夏馳風有些欲言又止,黯然的表情增添了沉重的痕跡。
見狀,她收起不以為然,換上一臉的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他瞅了她一眼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夏馳風,我為了你的事上山下海,不與惜與水藍翻臉、背棄趙繼承,你如果還有事敢瞞我,你實在該下十八層地獄!」她冷瞅著他。
他再重重地嘆口氣,「我……強暴了水藍。」
「啪啦」一聲,花夢柔直挺挺地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也不管歪斜的椅子,她以第一時間努力地爬起來,瞪著比平常大一倍的眼楮指著床上的他囁嚅地道,「你……你……你說什麼?」
夏馳風嘆著氣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愈听,花夢柔的眼愈瞪愈大,心中直喊不妙。
***
三天來,同仁陸陸續續到醫院探視夏馳風。
全校員工,上至校長、下至工友,幾乎全都來過了,整間病房幾乎快淹沒在水果與各式花朵之中。但人來人往,卻獨缺他心中期盼的身影,三天來,他一顆心早已由期望轉為失望,直到如今的灰心喪志。
「完了,完了!夏馳風,這次真的大事不妙了!」
一進病房,花夢柔也不管有沒有人在,一路大聲嚷著,差點又和欲出病房的方之月相撞。
方之月厭惡地挪開身子,眯起眼道︰「你知不知道這里是醫院?」
「我識字,不用你提醒。」她白了他一眼,逕自來到床前,「我告訴你,這一次真的不妙了,剛剛我……」
瞥見方之月還站在門口,她猛地住了口,毫不客氣地轉身叉腰瞪著他,「喂!你知不知道偷听別人講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大刺刺、毫不留情面的指責令方之月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惱怒地白了她一眼,隨後帶著一抹肅殺之氣甩頭離開。
一直沒空插嘴的夏馳風只能望著他生氣的背影頻頻苦笑。
方之月一離開,花夢柔立刻接續剛剛的話題,「夏馳風,我看大事不妙了,再不想個對策,水藍就要被趙繼承搶走了!罷剛來醫院前,我看見水藍上了趙繼承的車子,看來那呆子趁你不在,開始對水藍展開熱情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