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水藍相當不以為然,但她也沒打算申訴追究,因為牽涉到「人為」的問題,又何來公平客觀可言?她只有自認倒霉了。
雖悶不吭聲,但並不表示具有高度俠女情懷的花夢柔肯善罷甘休。在她即將踏入辦公室時,滿臉義憤填膺的花夢柔走向她。
「怎麼回事?水藍,你們班整潔怎麼可能連續三周倒數第一?」水藍所帶的那一班是全校公認最乖巧懂事的班級,以往總是生活教育競賽前三名的常客,怎麼可能會一下子一落千丈跌到全校最差?這內情一定不單純!
面對她的質疑,宋水藍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副認命接受的表情。
「你難道不打算申訴,到衛生組查一查?」她對宋水藍息事寧人的態度相當不以為然。
「查有用嗎?」她挑了挑眉。
「怎麼會沒用?起碼可以知道到底是哪個部分被扣分。」見宋水藍仍沒有追究的意思,花夢柔的正義感在瞬間揚得老高,「不然這樣好了,我替你去查!」說完,她立刻轉身,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喂……」宋水藍想出聲攔住她,但花夢柔早沒了影兒。
花夢柔一路直奔衛生組。
她用力地推開門,門內,正在辦公的組長李大發看著花夢柔,心底無端地毛了起來。
「李組長,我要嚴重抗議,水藍她們班整潔怎麼可能又倒數第一?我嚴重質疑評分的公平性。」她一進門便先聲奪人地大嚷著。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老實的李大發頻抹冷汗。
「花老師,你先別激動,我們也是根據值周老師送來的評分表評定名次的,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參考一下明細。」他討好地自抽屜中取出一份評分表遞到她面前。開玩笑,花老師是全校出了名的「恰查某」,他可不想惹。
花夢柔老實不客氣地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東西,並迅速地翻閱著,愈看,火就愈揚愈高。水藍她們班被扣分的部分實在一點道理也沒有,簡短一句「打掃不干淨」或是「有落葉未清」便否定了人家的努力,根本是豈有此理到極點!
包離譜的是,她發現三周來的值周老師竟都是林幽香,這點令她懷疑。當下,她的眉毛一揚,決定為宋水藍追究到底。
「李組長,評分表借我一下。」丟下這麼一句話後,她立刻踹開門往回走,飆回辦公室替宋水藍討公道去了。
***
「林幽香,你是什麼意思!水藍她們班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用這種方式整人家?」她像風一般地卷到林幽香面前,把評分表用力往桌上一摔,嚇得正專心攬鏡補妝的林幽香口紅一不小心涂歪了四十五度。
「花老師,你有毛病啊!」林幽香惱怒地瞪著她,自皮包中取出一張面紙,小心地把嘴邊的口紅擦掉。
她瞄了一眼桌上的評分表,對花夢柔的來意已有了譜。
「你故意的,對不對?水藍和你有仇嗎?你是什麼居心?」
無視于她的抗議,林幽香不急不徐地擦著嘴邊的口紅,故意裝傻,「對不起,我不了解你的意思,我只是按照所看到的事實來打分數。」
明知道她在說屁話,一時之間,花夢柔也不知道用什麼話頂回去,但突然,一個念頭電光石火地閃進腦海中。
她立刻賊賊一笑道︰「喔——我知道了,你公報私仇對不對?」
林幽香對于夏馳風的「居心」原本就是校園中人人皆知的事,而自從夏馳風與水藍「重修舊好」之後,對她的疏遠更是有目共睹,沒神經者如必然,都可以感受到水藍近日的轉變,精明如林幽香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夏馳風對水藍的傾慕?
她原本也只是猜測而已,但沒想到林幽香的臉色就像被人說中心事般變得很不自然,當下,她更加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花老師,請你注意一下用詞,什麼叫公報私仇?」林幽香企圖以冷靜的語調穩住局面。
花夢柔一雙賊眼骨碌碌地轉著,「林幽香,你要我明說嗎?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唷!」死女人!她在心里暗啐道,林幽香仗著和學校高層的良好關系,平日在學校作威作福的囂張樣她早就看不順眼,今天,她可逮到機會了,開玩笑!這時候不好好剝個一層皮,她簡直有辱花氏祖先!
「我為人坦坦蕩蕩,怕什麼?」林幽香挺起胸膛,想在氣勢上壓過她。
「好!那我就明說嘍!」花夢柔挑挑眉後,又賊賊地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幫你留一點面子好了,」她走近林幽香,彎子附耳小聲道︰「夏馳風不要你,你就應該要先反省自己是不是沒有魅力,或是做人失敗哪里出了問題,而不是把一切責任推到無辜的第三者身上。」
說完,她直起了身子笑咪咪地再補了句,「怎麼樣?我說得夠明白了嗎?林老師?」
之後,花夢柔「安慰」式地拍拍她的肩,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後,才搖頭晃腦地離開。
面如死灰的林幽香只能望著花夢柔離去的方向,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
***
跨過心中那道防線之後,一切就變得容易許多。
夏馳風與宋水藍之間的感情,在氣象局正式宣布台灣進入梅雨季之際,又往前邁進一大步,一切仿佛順水推舟的在穩定中發展。
這天晚上輪到宋水藍班上留校上輔導課。
幾個星期下來,仿佛已成定律似的,只要宋水藍的班上留下的時間,夏馳風一定也留在學校,等她下班後,兩人再一起吃宵夜或趕晚場電影。
由于今晚留校的班級不多,教務處人員都已下班,整個辦公室中空空蕩蕩的,只有夏馳風一人坐在桌前安靜地看書翻書的聲音。
孟吟突然來到教務處,她的神情看來有些憔悴,似乎正為什麼事而傷神。
「嗨,學長。」
埋道書中的夏馳風聞聲抬起頭,一見是孟吟,嘴角立刻揚起一道笑,「好久不見!」他拉開了身旁沈老師的椅子,「坐。」
孟吟依言地坐了下來。
而就在孟吟剛坐下的當兒,林幽香也剛好來到教務處,班級也留校的她原想利用等會下班後,編個借口約夏馳風去看電影,看看能不能挽回一點頹勢,順便打探一點消息。
乍見孟吟坐在沈老師的座位上,她便下意識地閃身躲到了門後。
「特地來找我啊?」夏馳風合上桌上的書。由于他與孟吟都背對著後門,因此兩人都未察覺林幽香正躲在門後。
孟吟考慮了一下後才點點頭。
「學長,等會兒有沒有空?」
「等會兒?」他的眉頭微微一蹙,「有什麼事嗎?」
滿懷心事的孟吟沒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遲疑,欲言又止地道︰「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幫我演一場戲,來驗證一段感情值不值得繼續,好讓自己死心。」她眼角涌起一陣黯然。
夏馳風關心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注意到她異于平日的蒼白臉色,他的心里馬上有了譜。
「你真的無法對他死心?」孟吟與薛敬倫之間的事,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孟吟從來也沒瞞過他。而薛敬倫的花心是有目共睹,他也不止一次要她認清事實、早日解月兌,無奈死心眼的她每一次的答案都只是一臉苦笑。
「死心?」她苦笑了一下,「學長,談何容易?感情是易放難收啊!」
聞言,夏馳風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有提出反駁。她說得沒錯,在沒遇到水藍以前,他與方之月一樣心高氣傲,藐視婚姻輕視感情,等到自己真正遇上了之後,才了解個中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