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太後緊急召回?該不會又是要你回去相親吧!」
「你知道嗎?方之月,有時,我真的很恨你每次都猜中的本事。」拋下這句話後,他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接著「砰」地一聲,用力把浴室門關上。
門後傳來方之月哈哈大笑的聲音。
他懊惱地把水開到最大。母親雖沒有明白說出「相親」這個字眼,但根據他多次的經驗,只要是母親自來志要他回家吃飯,他大概便可猜出她的用意。
這都怪他大哥!要不是大哥堅持抱獨身的論調嚇壞母親,母親根本不會緊張兮兮地把焦點放在他身上。也許也可以這麼說,母親會如此緊張他的終身大事,他大哥要負百分之百的責任。
記得自己剛剛退伍時,母親那時為了大哥已到了適婚年齡而遲遲不結婚十分心焦。在東打听、西托媒均告無效之後,逼不得已,她向大哥下了最後通牒,威脅他三十三歲以前一定要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否則就登報月兌離母子關系。
蚌性一向柔順的大哥當時卻一點也沒有因母親的威脅而妥協,反而采取無言的抗議手段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地搬離台北,「銷聲匿跡」了好一段日子,不論母親使出任何手段,他就是避不見面。母親生氣歸生氣,終究還是向親情妥協,她登報言明只要大哥肯出面,往後絕對不再逼他結婚雲雲。
大哥這一招聰明地令母親放棄了追緝與緊迫盯人,但他倒楣的日子就此開始。母親在放棄了對大哥的追緝後,竟然把矛頭指向剛退伍的他,仿佛就怕他被大哥洗腦似的也堅持不婚論調,相親飯局一「」又接一「」,而桌者幾乎都是某某名門閨秀,簡直是假「用餐」之名,行「撮合」之實。
對于母親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做法,夏馳風認為十分好笑,但,他也始終抱著好玩的心態,順著她的意思曾與其中幾位她眼中所謂的「名媛淑女」交往過,結果當然仍是不了了之。最後,在母親變相加厲、煩不勝擾之下,他才挺身與母親溝通,表明他絕不會像大哥一般堅持單身,請母親放一千兩百個心,有用操之過急。
在他態度懇切的安撫與保證之下,母親才稍稍解除對他的緊迫盯人,但只要一有機會,對他的婚事,母親還是積極得不得了。
罷剛母親在電話中說什麼張伯伯的女兒下星期回國,全家要替她接風洗塵,身為主人的他不能缺席雲雲。哈!真好笑!張伯伯的女兒回來關他什麼事?母親偏偏要扯上他,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這樣的戲碼,每隔幾星期便要一演一次。以往的幾次,在不想讓母親失望的前提下,他都盡量抽空配合,讓她安心。但此時的他心情已不同了,在知道他的「精靈美人」單身之後,他很明白自己已無法像往常般,帶著玩票的性質任由母親安排。
胡亂地把洗發精往頭上抹,夏馳風內心盤算著,或許,是該與母親好好再談次的時候了。
第三章
周末
宋水藍難得優閑地窩在她的臥室中,計算著學生的學期成績。
由于學期即將結束,學校規定成績需于學期結束後三天內繳交完畢,因此,趁著空檔,她趕在期末考前先把平時成績輸入電腦,以免屆時手忙腳亂。
此刻的她正坐在電腦前,機械化地敲著鍵盤,一向平靜、冷靜的思緒卻不斷地被一句鏗鏘有力的聲音佔滿。
「下星期天我一定會再來找你!」
這一句話在這一星期來,日日夜夜已不知折磨她多少次。愈是想不想它,它反而像魔咒一樣愈纏著她。不可諱言的她平靜了二十八年的心湖的確被這句強勢的話撼動。
宋水藍曾不止一次地想把這句可惡的話趕出腦海,但她不僅未能成功,這句話反而伴隨著一張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臉龐,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不要忘記周日之約。
她試著收斂心神,企圖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螢幕上。剛開始,她似乎成功了幾分鐘,但過沒多久,只見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再將資料存檔後,關掉電腦。
她到底怎麼了?過人的克制力向來是她的一項利器啊!從小到大,她不曾如此心煩過,但這些天來,到底為什麼?這種無來的由的反常令她感到陌生與……害怕。
看了看壁一的時鐘,指針指著四點半。她故意忽略鐘上的時間,隨手拿過一本雜志,無聊地翻看著,但才翻不到幾頁,她便生氣地把雜志丟到一旁,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的看雜志。
最後,在對著壁上的時鐘發了三分鐘的呆後,她起身穿上了運動鞋出門,順應了心中那份自己始終不願承認的期待。
一路上宋水藍不止一次地催眠自己,她會到學校絕不是因為那句話的蠱惑,純粹只因為家里的氣氛太悶,想出業透透氣罷了!
到了熟悉的校園,她下意識地將眼神眺向籃球場。球場中打球的人相當多,把球場擠得水泄不通。她看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梭巡不到記憶中那抹高大的身影,一股像是失望,又像是失落的復雜的心情襲上心頭。
她收加了目光,帶著一種自己也不了解的情緒,開始沿著跑道慢跑,下意識地消磨時間等待著什麼。隨著時間的經過,心中那份隱隱的期待也在她破紀錄地連跑了三圈後,一點一滴地消失。
而當宋水藍終于停下腳步,氣喘喘地來到平時最常駐足的榕樹下時,心中早已被失落佔滿。
她靠著樹旁坐下來,怔怔地望著不遠處的籃球場。一陣微風吹落了幾片葉片,看著隨風飄揚的落葉,她似頓悟般地輕笑出聲,笑容中帶著幾許的嘲弄。
她到底在干什麼?為了個陌生人隨口胡謅的一句話,竟讓自己的心情翻滾了好幾天?宋水藍啊宋水藍!
宋水藍釋懷地一笑後解放了自己多日來緊繃的神經,並恢復了昔日的冷漠。
她慢慢地起身,拍拍身後的灰塵後,再度沿著跑這走了兩圈,之後帶著一身的汗水,毫不眷戀地離開了校園。
***
當夏馳風火速地趕回台中時,已是下午六點。
他當然沒忘記自己與「精靈美人」之間的約定,他一路由台北狂飆台中,敢做那種不要命的瘋狂行徑,就是希望能趕上與她之間的約定。
夏馳風驅車直奔校園,顧不得車子正停在黃線上,一熄火,他馬上以跑百米的速度不顧一切地直往操場沖。
由于冬天晝短夜長的關系,才六點過一刻天色便已昏暗下來,打球運動的人潮也漸減。他謹慎地向四處張望,不放過任何一個尚留在操場中的身影。
餅了一會兒,他失望地坐在她慣常停留的樹下,頹然一笑。
還是遲了。他的心情百味雜陳,一顆心直往下沉。都怪母親自作聰明!他懊惱地想著。
昨夜,在盧張伯伯全家用完餐後,他以為任務已了,沒想到,母親對張伯伯的女兒張家妍滿意得不得了,竟然假冒他的名義盧她訂下了隔日出游之約。
星期日一早,不意見到她出現在自己家後,他才知道自己被母親出賣的事實。當時他有種甩頭便走的沖動,但顧及到母親及對方的顏面,便隱忍了下來。
原以為只要陪對方吃吃飯而已,沒想到,久未回國的張家妍竟央求他帶她到故宮,欣賞中華文物之美。見她期待的眼神,他內心雖然惦記著下午的,但掙扎許久,一句拒絕的話始終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