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菱注視著史詠虹片刻,了解到她的感受,意會的牽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種情緒上矛盾的無奈,她了解的。
「我們談點別的吧!看你每天都好忙,記者的工作有趣嗎?我很難想像你為生活工作的樣子,因為你在我的印象中始終像個公主,不愁吃、不愁穿,一直是人人呵護在手掌心的天之驕女。」
「公主?只要有城堡,每個女孩都是公主。」紀菱經扯一下嘴角,帶著一抹嘲諷。「但當她失去城堡之後,一切就只是個虛幻;就像灰姑娘在十二鐘響過後,一切都要回到現實生活。當年的那些炮火聲對我來說就像魔法解除的鐘聲,如今我再也不是什麼公主,我跟一般的人一樣,必須為生活而庸庸碌碌。」對于命運的轉折與起落,紀菱已不願多想,既是上蒼的安排,那就只有接受了。
「別這樣說,小菱,你在我和哥哥的心目中永遠都是完美的;尤其是哥哥,總是把你擺在第一位。不是我在褒獎哥哥,以他現在的條件跟學術地位,多少的名門淑媛對他示好,他都無動于衷;記得有一次哥哥曾指著心口對我說︰‘我這里已放滿了紀菱,沒有空間擺進別的感情。’所以有時我真羨慕你,能夠得到哥哥那樣深摯的愛情。」詠虹刻意看一下紀菱,只見她毫無反應的低著頭注視著桌面。
「知道哥哥怎麼找你的嗎?從多年前開始,他就定時的在全美各大報刊登尋人啟示,更委托偵探到台灣去尋找你的下落;尤其在找到我後更是積極,平常只要一有空間就是找各種管道來打听你的消息,甚至透過朋友輾轉到越南尋找,他整顆心都系在你的身上……」
「夠了!我不想听到這些。」紀菱突然激動的吼了出來,打斷史詠虹的述說。
「小菱,你怎麼了?」詠虹有些疑惑。
「我沒事,只是看清了事實,我不想再听到這一類的話,請你別再說下去了。」紀菱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自己的情緒。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史詠虹莫名的看著她。
「你不是說錯話,只是你說這些話的時機不當,展桓跟我已沒有任何感情的瓜葛了,他現在正跟我的好友在約會,但是我一點也不在意;過去是過去,如今是如今,我們現在是兩條平行的線,沒有交會點,更不會迸出任何的火花,一切都已化為灰燼埋葬了。所以,別再跟我說展桓對我還有什麼情愛的這些話,我跟他早已毫不相干!你明白嗎?」
紀菱一古腦兒的向史詠虹宣泄出來,她與史展桓的關系必須讓她弄清楚,她早已不是當年只相信愛情是一切的紀菱了。
況且史詠虹說的那些事听起來就像萬根針般在刺痛著她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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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你與哥哥是怎麼了,你們兩個人都好奇怪,都不喜歡我提及對方的事,以前你們不是這樣的。當年你們是那麼的相愛,現在卻是一副厭惡對方的態度;而哥哥也變得好奇怪喔,只要我問及你的事,他總是避重就輕,尤其是我問他媽媽與紀老爺是怎麼遇害時,他都深鎖著眉頭什麼也不說,只是叫我別想起那些事,為什麼?」史詠虹提高音調,煩躁的捻熄煙,又拿出一根點上。
點煙的手卻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
「我就是因為對那些事沒印象才要問他,為何他總是不告訴我媽媽和紀老爺的死因呢?」史詠虹突然抬起頭來瞪著紀菱,眼中閃著一抹怪異。「呃……可以告訴我嗎?小菱。」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實我還想從你這里得到一些答案呢!」
「你知道嗎?哥哥好跋扈,他連想都不讓我想。」史詠虹皺起眉頭。
「為什麼?」
「因為哥哥說我不能控制自己,我知道自己有病,但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麼病,每當我要想起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恐怖的畫面來擾亂我的思緒,就像看電視時視訊突然中斷一樣,然後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有沒有想過找心理醫生談談呢?」紀菱雖然不清楚史詠虹的病,但是直覺告訴她,史詠虹是解開父親死亡之謎的關鍵人物,從她這里下手的話或許可以尋得蛛絲馬跡。
「有去過一次,是哥哥帶我去的,但是後來我變得歇斯底里,當時好像還鬧到警察局,他們要把我送到醫院!可是我好怕醫院,怕得要死,最後是哥哥想辦法把我弄出醫院的,但從此以後就不準我一個人單獨外出了。」史詠虹低嘆一口氣,轉身到櫥櫃里拿出一瓶酒,旋開瓶蓋就仰頭喝了一大口。
紀菱見狀欲搶下她的酒瓶,「別喝了!詠虹,你的身體不適宜喝酒的。」
「我要喝一點面才能控制情緒,不要緊的。」把又搶回酒瓶連喝了好幾口。
忽然,紀菱心中像燃起一線生機般的,猛然抓住史詠虹的胳臂。
「詠虹,你想解開謎底嗎?」
「想,但怎麼解?」她有些猶豫。
「我來告訴你當時我所知的情形,說不定我可以幫助你想起一些事情,感覺你一定有一些關鍵的事情遺漏了,雖然你下意識很不願意面對這些事情,但是我迫切的想得到答案,所以求你幫助找解開它,好不好?你只要說出你所知的事就好。」
「呃……我不是很確定。」史詠虹有些逃避的躊躇著,瞳眸中露出驚恐。
「沒關系,我能確定的事也不是很多,我們就知道多少說多少吧!好不好,詠虹,拜托你。」紀菱像著魔般的懇求著史詠虹,充滿期待的握緊她的雙臂。
「這……好吧!」史詠虹帶著恐懼且不太確定的點頭。
紀菱喝口咖啡潤潤喉,開始敘述當年的片段︰「記得我說過在西貢淪陷的那一天,我在郊外的別墅吧!其實那天我與女乃媽有趕回西貢的家,當時我一進門就與榮嫂撞個正著,她看見我就直喊著‘殺人了’,當我沖到後院時,就看到史老師已經倒在樹下,而你癱在展桓的腳邊,衣服被撕碎得一場胡涂……」
「是,我記起來了。」史詠虹喝了一口酒,有些古怪的看著紀菱,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到當時的情景。「一早,哥哥出門去峴港後,齊管家就要我去幫他買東西,回來的路上忽然有三個男人擋住我的去路,然後……然後……」詠虹慌亂的緊抓住頭發,極力的在回憶,但聲音卻透著極度的不安。
「然後怎樣!詠虹你快想想!」紀菱催促著,她心里透著一絲曙光,說不定這三個男人才是弒父的凶手。
「我……」史詠虹痛苦的咬著下唇,臉頰抽搐著,身體不斷的發抖。
「詠虹,求求你快想起來!」一心只想得到答案的紀菱直逼著史詠虹,雙手不自覺的招緊她的雙臂,搖晃著她的肩膀。
這個動作突然引起史詠虹強烈的反應,她掙月兌紀菱的雙手,「放開我!」
然後她在紀菱還來不及思索之際沖到她面前,雙手掐緊她的脖子,死命的緊掐著不放,好似要將對方置于死地一般。
「放……手……詠虹……你要……做什麼……」紀菱被史詠虹突然死命的掐著,讓她完全不能呼吸。
史詠虹的眼中有著狂野的光芒,那猙獰的眼神中沒有紀菱,只有欲將對方置于死地的執著。她瘋狂的吼叫︰「不準你們這樣對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