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品酒這個東西,與其說是品酒,倒不如說它是咱們悠久文化的縮影。哪!試問,現今這世道听得進女子的話嗎?我今天要是對知府大人說我是醉月山莊的千金,而不是少主!就算知府大人要巴結我,可是那一屋子里多的是不貪仕途之人,他們年紀都大了,自然男尊女卑的觀念也牢不可破……」無艷伸出手指,搖了搖。
「所以你就扮男裝蒙混進去?」
無艷側過身,面對思卿,「沒辦法噗,扮成我兄長是最方便的法子啊,誰教我貪你那五萬兩銀子呢。最重要的是啊……」她看了思卿一眼,「有人為了好友的終身大事雖心有不甘,卻還是想辦法要讓好友與意中人順利成親,我看到這樣的真情真意,哎呀!教我袖手旁觀,怎麼行呢?自然得兩肋插刀,鼎力相助竣。」無艷意有所指地道。
「哪有!我沒有不甘,我很高興琥珀順利成親了,我才不會感到寂寞。」思卿嘟著嘴。
「沒人說你寂寞啊。」無艷嘴角有一絲訕笑。
「無艷!你真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思卿嘟起小嘴兒。
「哎喲!泵女乃女乃,你笑一笑嘛,好歹我也幫出雲山莊奪回狀元酒的頭餃了啊!」
「對了,說到這個,無艷,你是怎麼說服那些鄉紳管老的?」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思想頑固的老學究就頭痛。
「思卿,我說過,品酒其實不是品酒,而是品文化,其實酒類繁多,只要合自己的味,那便是第一。而品酒最主要還是人心作祟,人人都想突顯品味,讓自己與眾不同,所以這些個讀書人就弄個品酒大會。其實江南的釀酒技術已經相當成熟,與會的酒液皆有一定的水準,很難定等第的,所以在會場上要如何定勝負呢?這訣竅就在人啊……」
無艷頓了一下,單手支顎,斜望著思卿。
「那周丕顯交友廣闊,為人海派,他在品酒會時,穿梭全場,熱絡地與鄉紳攀談,我一瞄,心下就有譜了。而你出雲山莊的人,只老實地待在一旁,面容敬慎,雖說蓮花白是上等美酒,但在周丕顯強力的攏絡士紳之下,數年下來,就算蓮花白再好,也難再保有狀元酒的頭餃,因為美酒不變,而品酒官卻是會變的。」無艷笑了一下。
「那無艷,你又是怎麼將雲液推上狀元酒的呢?」思卿朝河面打了個水漂兒,一、二、三……哇!七個。
「曖!這又是另一個奧妙的地方。蓮花白與凝玉露都是當地士紳熟知的酒品,各有擁護的勢力,與其在那邊攪和不清,倒不如推一新酒掄元,借氣象一新的借口堵住那些年歲頗大的士紳曹老。最重要的是,雲液這酒的確有過人之處,琥珀真不愧是釀造世家之後,的確有兩下子。」無艷坐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
「嗯,那是當然,琥珀是我的好姐妹嘛!」思卿驕傲地抬高下巴。「無艷,你果然有一套,花五萬兩請你來南京還真來對了。」她又拿起一顆小石子。
「得了吧你,五萬兩銀子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麼,搞不好這飯票掉在地上,你雲大小姐還懶得撿哩!」無艷膘了她一眼。
「嘩!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對了,無艷,你現下有銀子,可以辦邸報了,要取什麼名兒呢?可不要取一個很俗的名稱啊,這樣我銀子要討回來呢!」思卿又打了個水漂兒,呼呼,在河面跳了兩下。啊!失敗。
無艷瞅了思卿一眼。
「嗯……這江南文風鼎盛,民多富庶,雲間二字雖為松江府古稱,但亦可泛指蘇、松、杭、嘉、湖等地,我看新創的郵報就喚作雲間邸報,你看如何?」無艷站起身來,拂直懦裙下擺。
「雲間邸報?嗯,挺好的。無艷,你什麼時候要回湖廣啊?」思卿很關心好友什麼時候離開。
「你啊……青梅竹馬的琥珀才剛出閣,看你那麼傷心難過的樣子,好啦、好啦!我段大姑娘就大發慈悲,暫時留在這兒啦!怎樣?我夠義氣吧!」無艷仰天叉腰道。
「誰要你陪啊?孟蘭一听你要到咱們這兒,人都呆了哪!」思卿終于笑了。
「哈哈哈,孟蘭她還好吧?放心、放心,這次我真的不會再搗蛋了,教孟蘭可以放心,我絕不會闖出什麼大樓子要出雲山莊收拾的,哈哈哈……」無艷清麗的小臉笑得很甜,很甜……
炳嗽!孟蘭打了個大噴嚏。
奇怪?沒犯風寒啊?孟蘭模模額頭,嗯,沒發燒。算了算了,還是趕緊教莊內人出來吃酒菜,免得被街坊鄰居搶光了。
「孫嫂!快帶著你家十多個孩兒出來用膳哪……還有,記得請陸大叔也出來用膳……要不,鍋碗瓢盆也多準備一些哪……」她高聲提醒著。
出雲山莊前人山人海,萬頭鑽動,黑壓壓的人潮一路幼蜒到沈家大宅,百姓民眾扶老攜幼都出來大快朵頤一番萬炮沖天,熱鬧耀眼。
呵!正當是繁花正盛南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