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跟你說了,想打敗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喔!」她又是一臉淘氣,仿佛剛才的失神不會出現。
「至少證明你也不是沒有弱點的。」穆佑嵐臉上已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得意,吃力地撐起身子,揚揚手中的鏈子輕笑道,「你也有松懈的時候。」。
游心澄先是一愣,隨即漾起「可愛」、「純真」的微笑,含情脈脈地睨著他,「誰叫你長得帥氣瀟灑,害我神魂顛倒、目眩神迷、情不自禁……」這些四字詞語是她前天晚上看學的,活學活用的她效法片中的女主角,頑皮的手柔情地滑過他的面頰,停在他的衣領上,露骨的眼神似迫不及待要月兌光他的衣服,潔白的貝齒輕咬嫣唇,挑逗且誘惑……
「你想做什麼?」一時意亂情迷,險些失陷,幸好背部的灼痛適時令他驚醒,及時推開她的狼手,遠遠退開,保住貞節。
趁著他忙碌地自保的片刻,鏈子已重回游心澄手中,最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她當然不忘彰顯勝利,大刺刺地炫耀她的戰利品。
「你——」驚覺中了這小妮子的詭計,穆佑嵐氣得七竅生煙。
「生氣會長皺紋的,你已經比人家老九歲了,不好好保養將來別怪我‘琶琵’別抱喔!」
「是琵琶,不是琶琵。」
她又是臉不改色地繼續聒噪,「沒關系,你中文好就夠了,我才不要自己太完美,不然天妒紅顏,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句她很有信心,她在街上听過很多次了。
「沒鏡子可以撒泡尿,看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莫說天不會妒,我想就算是世界上最善妒的生物也很難會對你產生妒意。」穆佑嵐言不由衷地嘲諷,游心澄並非一級美女,但很有個性美,若單從外型而論,最大的缺點就要數她平板的身材。
「我不是紅顏不打緊,你是就可以了,帶著這麼帥氣的你四處逛,怎會不招嫉妒呢?」她崇拜地凝著他,穆佑嵐霎時被她痴迷的眼神吸引住,對剛才惡毒的批評感到內疚。
「帶著毛色豐潤的一級「種馬」走到街上,不廣受注目禮才怪!」她含情脈脈地說著,眸底充滿誠懇。
「俊男在鬧市被發情母豬纏著,當然會惹來注目嘍!」他才不會老被整,要佔他的便宜可不容易。
「母豬配種馬,挺有新意!我喜歡!」無賴不是男人的專利,對付無賴第一要訣——一定要比他更無賴,尤其是對付心口不一的紙老虎。
「你不要臉是你的事,我沒興趣跟你瞎鬧。」他已不需要自我抑制,更不需再步步為營。
「我這個人嘛!一旦喜歡上就很難改變,好死不死只有你對我的眼,我惟有委屈點,不讓吃到嘴邊的熱火雞飛走了。」誰叫我倒楣的看上了你呢!
「放我出去!」不甘一而再、再而三被耍弄,穆佑嵐已沒有耐性向她解釋鴿子和火雞的分別,她越來越可怕,她把他的一切看得太透徹。
「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求我?如果是命令,那你要先想想自己有沒有駕馭我的本領,若是求我嘛!起碼要拿出一點誠意來。」她一派氣定神閑,根本不把他極欲爆發的怒火放在眼內。
她的笑容很刺目,但意外地撫平他激蕩的心情,紊亂的思路冷靜下來,隨即發覺她的瞎扯胡鬧旨在帶他繞圈子,偏離原本的問題。
「言歸正傳,你究竟為什麼要追查我的事?為了好玩?還是要幫齊子望報仇?」三小惡魔原本還是大學生,先是齊子望為了拯救被人抓去的繼母凌冬兒而辦休學趕到香港,後來洛湘和游心澄也加入行動,事後為追查潛入天龍集團的內奸,找出害死齊子望爸爸齊可風的幕後黑手,三人才決定繼續留在香港。
「我剛剛才解釋了原因,你听不懂中文嗎?」游心澄的臉上清楚地寫著「你很笨」。
「別耍我了。」這小妖女就是有辦法令他怒氣沖天。
「人家不是放羊的小孩,句句屬實啊!」輕輕眨著晶瑩眼眸,她滿是誠懇地說。
穆佑嵐不賣她的帳,他太了解這看似天真的臉藏著多少詭譎。
見他仍然蒙在鼓里,她善心大發,替他解困,「我愛上了你,看不得別人對你不利嘛!」
他怒目相向,以為她又在尋他開心。
「你這樣瞪著我,是被我情深款款的告白感動了,決定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濃情蜜意嗎?」
「別廢話了!」能容忍這可惡的小惡魔的絕對是神,而他並不是。
「怎麼可能是廢話呢!你是認為我太優秀,自卑的你配不上近乎完美的我,還是覺得自己滿身罪惡,沒有愛的資格。」她自認精打細算,不該浪費時涓滴不漏,尤其是唾液,這是消化食物的第一步,珍惜珍惜!
她一針見血的道破死結,穆佑嵐愣住了。
「放心,我為了不令你抬不起頭來,這雙裝成天使的手已經再次染上惡魔的血。」她嘴角揚起的絕對是惡魔的邪笑,冰冷刺骨,一陣寒流竄過穆佑嵐的背。
「不相信嗎?Black的命就是由這雙手奪去的。」她不後悔令雙手再次染血,就算不是為穆佑嵐,她也不希望讓齊子望被染污,齊子望是釋放她靈魂的人,而穆佑嵐是第一個令她渴望有所依歸的人,傷害他們的人,她絕不放過。
「Black不是被瓦礫壓死的嗎?」
「你想憑他的本領,怎會躲不開呢?」她眸底閃過一瞬即逝的殺機,依然從容不迫地微笑著。
被她斜睨著,穆佑嵐有感自己猶如被困在陷阱中的小動物,被獵人殘忍的視線監視著。
「人在百靈鳥,消息依然如此靈通,那麼紀凝和Alex已經蘇醒過來的消息你應該也知道了。」
「紀凝和孩子都沒事嗎?」紀凝和他同是受Black操縱,被逼做過不少違背良心的事,這次Black就以她的兒子Alex作威脅,要她殺死孩子的爸爸龍天宏,幸好最後Black逃不過命運之神的制裁,活在他陰影下的人終于獲得釋放。
「他們是沒大礙。」如果能忘記痛苦的記憶就更完美了,看了看他,她的壞心又蠢蠢欲動,「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想試試嗎?」紀凝就是個好例子,非但死不了,還艷福無邊,醒來就有兩個帥哥為她爭破頭,令人又羨又妒!
「你開的玩笑很低級。」她的森寒已植入他腦海,即使她故作輕松,依然沒法抑制越來越深的惶然,她給他的壓迫感更甚于Black,他只能極力否定這個事實。
「是嗎?我看你是害怕,害怕相信,更害怕我。」她斂起訕笑,認真地凝睇著。
「我能不怕嗎?你說你會殺人。」她帶給他的壓迫感越來越澎湃,在她的眼瞳下,他就如同玻璃一般清透,無法遮掩心事。
「是的,你在怕,你怕我真的為了你殺人,怕又多一個人為你犯罪。」晶瑩的眸子蒙上一層灰,她眨眨眼,似要抹去那點污垢。
「其實你不必為此懊惱,Black確是惟一令我萌生殺機的人,但他並不是惟一死在我手下的人。」她稍頓片刻,回想起飽歷風霜的黑暗日子,她始終未能完全釋懷,「我十三歲就第一次殺人了,不!我殺的不是人,他們都是人渣,怪杰是這樣告訴我的,所以不是我的錯,是我的貢獻,我為世界除害。」空洞的眼瞳漸漸彌漫出一度暖意,從她懂得釋放自己那一天起,溫煦已能滲進內心,不再在死胡同里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