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不會把這些流言听進耳內,但自從她見過夏美媚之後,她的想法就變了,每一句流言都仿佛提醒她要和龍天承保持距離。
「看你氣鼓鼓的樣子就知道,別逞強了。」他笑意不減地切著碟中的羊扒,他越來越清楚這心口不一的小妮子了。「今天晚上我會和朋友去參加觀星活動,你有興趣一道來嗎?」見她嘟著小嘴,知道她真的不高興,他也不再鬧她。
「觀星?好像很有趣,但是我對天文學一點常識也沒有,怕會令你們掃興。」
「就是不懂才要學,整天只知道賺錢,人生變得多枯燥。」
「那好吧!」
開啟新的話題,她終于不再淹沒在緊繃的情緒中。
***
龍天承在大廳裹不斷踱步,每隔幾分鐘就望向掛鐘看著指針滴滴答答地跑。
到了午夜,一直緊閉著的大門始有動靜。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未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龍天承劈頭就問。
紀凝冷冷的瞪他一眼,「不用等了,Fion留在周仲邦家今晚不會來。」
「她告訴你的?」他懷疑地瞪著她。
「不行嗎?」沒理會急欲追問的他,她越過他身邊走向房間。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來,背著他輕輕地說︰「若不爭取,她就會從你身邊溜走。誤會可以化解,但仇恨就難以忘懷。」
最後的一句她說得很輕,但他還是听得清清楚楚。
這個夜晚,龍天承一夜無眠,不單想著他和楊沛浠之間的事,紀凝的話也在他心底盤旋。
紀凝,天宏的女人。
自從她出現,天宏的目光便變得不一樣了,雖然他說不出是怎麼樣的改變,只知道天宏的神經一天比一天緊繃,就像被緊迫著,縱使他極力掩飾,一直留意他情緒起伏的他仍能看得出端倪。
透過Brian在美國調查到的資料,他清楚知道紀凝的底細,然而詳情卻更令他擔心。
CpmmoeEve,紀凝,有比普通人更清白的過去,有這種過去的人,若不是真的清清白白,就是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而顯然她是後者,她的資料全是有人刻意編造的。
有權利和本領刪改FBI電腦紀錄的人寥寥無幾,認識這些人的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看得出來天宏心里對她的關懷之情,卻努力克制,不展露于外,究竟她和天宏有什麼關系?
原本,只要是天宏喜歡,他不會過問他愛上誰,但看來這女子復雜的背景關系沛浠和天宏的安危,兩個他最重視的人,他不能不管。
這個女人太不簡單,好幾次他從她不帶半點情感的眼眸里感到殺機,她可能會傷害沛浠,傷害他的兄弟,對所有會傷害到他所愛的人,他絕不輕恕,他要在她有所行動前制止她,惟有這樣才能確保他們的安全。
但在處理這件事的同時,他有一個更大的難題要解決。
***
今天由吃早餐到此刻,五小時二十三分鐘又十七秒,楊沛浠對他說過的話就只有「早安」、「請過目」、「有問題請告訴我的助理」,他都快以為自己是隱形的了。
是他傷了她的心,她冷淡以對也是無可厚非,但最少該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
除了略顯憔悴,基本上她的偽裝很完美,沒有人發覺到她的改變,只有他沒有忽略。每當她忙完一件工作,她的熱衷就全然退卻,像迷失了心魂,直到再開始另一項工作,她才披上神采奕奕的假面具,繼續逼自己全心投入,不再胡思亂想。
他知道他的可惡不值得原諒,他不單想向她道歉,他更想補救,想向她剖白心意,但她刻意的疏離總令他無法開口,甚至連走近一步的機會也沒有。
每當他一走近,她立即和身邊兩名助理討論工作細節,他想加入,她就會找各種借口暫時離席,到了沒法避開他的時候,她就端出一張木然無表情的臉,冷冰冰的解釋她的計劃書,好像純粹是工作需要的應付著他,他卻連生氣的權利也沒有。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這個早上來到總裁辦公室的人特別多,天宏也像暗地里嘲笑他的狼狽,偏偏他又不能把他們統統趕出去。
忍了一個上午,他終于忍無可忍,午飯時間,他把所有礙手礙腳的人全部趕走,寬大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和楊沛浠兩人。
「你要做什麼?」見她收拾桌上的東西,他立即開口制止。
「總裁不是要我們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嗎?」沒有停止動作,更沒有抬頭看他,她的心就像她的話一樣冷。
是解月兌嗎?不須再和他相對她該感到高興,可為什麼她卻更加失落!
「我是叫他們回去,沒有叫你。」他連忙按著她忙碌的雙手,阻止她離去。
「總裁,請自重。」她想縮回被握住的手,但他卻怎也不肯放開。
「你的手很冰,是空調太強嗎?」他走得更近,抓起她柔軟的手,輕輕揉搓,口中盡是甜蜜軟語。
「你究竟想怎樣?」奮力推開他,她無法克制地狂吼。
抑壓多日的不穩情緒,終于激烈地涌出。
「我做錯了什麼?你就是不放過我。要我死心的是你,要劃清界線的還是你,如果你嫌我的存在礙你的眼,你可以開除我,不必用溫柔的眼光來折磨我!你不要我愛你,卻要我每天伴在身邊,否定對我的感覺,卻要來關心我的一切!
「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也有思想、有感覺,我寧可你對我不聞不問,好叫我死心斷念,你卻為救我受傷,用你受傷的腿無時無刻地提醒我你給我多大的恩惠,要我听你的話,乖乖的到天宏身邊,做你用來哄弟弟的木偶女圭女圭,滿足你偉大的愛弟心,你……」
一個霸道的吻終止了她的妄自菲薄。
她的剖白呈獻了她的傷痛,他從不知道他帶給她這麼深的傷害,更不知道她承受了那麼多壓力,她的控訴每字每句直插進他的心坎,她的眼淚一點一滴蝕進他的骨血內,如果可以將她所有的悲痛轉嫁到他身上,就算會腐心蝕骨他也甘願承受,只求能紓解她的怨憤。
愛她,卻又傷了她,他是最失敗的男人,連自己愛的女人也沒能好好疼惜。
他渴望她,不單是上的需要,更是心靈上的渴求。
從來他抱女人都只為生理需要,身和心永遠是分開的,只有對她,一個擁抱,一個深吻,就能給他心靈最深處的滿足。
是他錯了,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他終于清楚明白就算天宏深愛著她,他也不會放手了,沛浠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也會是他以後的惟一
呆在略帶粗暴又滿載愛憐的深吻中,她腦海一片空白,思考也停滯了,任他強壯的臂彎摟緊她的身軀,直到他不再滿足于單純的一個吻,蠢蠢欲動的雙手探進她的衣襟,那分不太陌生卻喚起她悲痛記憶的感覺令她驟然蘇醒。
「你把我當成什麼?任你玩弄的妓女?」大顆大顆的淚滴下,當他的吻落在她的粉頸時,她的淚也滴在他的臉上。
沒有推開他,即使到了心碎的這一刻,她對他依然眷戀,依然妄想得到他的垂愛。
笑自己的無能,怨自己的不能自拔,她怎可以愛他愛到這地步,遍體鱗傷仍清醒不了。
愛上他,受傷的早注定是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情不自禁,他對她的渴望早已超出他的控制,沒想到忘情的反而傷到她的自尊,這不是他想要的。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髒、很下賤,你可以不愛我,但請不要踐踏我的尊嚴。」她已一無所有了,別讓她連求一份生存的尊嚴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