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尸骨一事在登別引起騷動。听聞的人都說,櫻樹會在警察出現時乍然開花,是因為困在樹底下的冤魂知道,她的冤情終得以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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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田香織受到不小的驚嚇,一時神智有點混亂不清,而紀秋夜無意對她提出控告,所以她並沒有遭受警察拘捕。
為此,夏侯御麒有些不悅,卻又拗不過紀秋夜的堅持。紀秋夜悲天憫人地說︰
「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太愛你了。看她愛得那麼不顧一切,我實在無法去怪她、恨她。」
其實,十年前夏侯御麒會幫助瀧之泉莊度過難關,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夏侯御麒的大學好友井原穗乃是日本人,那年大學放寒假,他和梅加全跟著她跑回日本來玩。冬天到日本,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泡溫泉。泡溫泉當然要到最冷、最恰當的溫泉勝地——北海道登別。
來到登別,他們投宿的地點選在瀧之泉莊。當時,福田香織也因學校放寒假,又正逢瀧之泉莊旺季而來打工幫忙。同行的梅加是道地的美國人,見到同是日本人卻比井原穗乃嬌小、留著一頭烏黑長發,且臉蛋漂亮猶如精致日本女圭女圭的她。于是,對她展開追求。
在他們停留瀧之泉莊的那幾天,剛巧踫上老板娘福田加奈子因管理不當,造成瀧之泉莊的經濟危機,而面臨即將被迫結束營業的窘境。美國「威德森企業」是有名的國際性企業公司,而正巧梅加就是威德森企業的未來接班人;因他對福田香織的大力追求,自然她也曉得這事。本來她尋求幫助的對象是梅加,又因梅加在未繼承公司前是無權動用公司半毛錢的,當然沒能幫助福田香織。後來,是夏侯御麒在梅加和穗乃的煽動下,才會因緣際會地幫助瀧之泉莊。
臨離登別前,夏侯御麒決定將擁有的瀧之泉莊一半股權全數還回福田家。為的是要斷清和福田香織的交集,也算是補償她對他所投注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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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幌雪祭馳名世界,每年二月第一個星期在大通公園、及真駒內自衛隊廣場兩處盛大舉行,年年都吸引數以萬計的觀光客。七天的活動期間,各式各樣的冰雕陳列會場四周,入夜後,精雕細琢的冰雕在五彩燈光照射下,更顯得耀眼燦爛。
夏侯御麒和紀秋夜抵達札幌時,正好趕上雪祭的最後一天。
會場內座座冰雕皆精致美麗得令人贊嘆,表演活動更是五花八門,教他們目不暇給。
大通公園的會場中有一座以白雪公主與七矮人為主題的大型冰雕,冰雕前的舞台此時正演著這出戲碼。
兩人腳步停在這個舞台前觀賞。
「我打算坐今晚的飛機回台灣。」周圍人聲嘈雜,但紀秋夜溫和的嗓音仍清晰入耳。
「我跟你一起回去。」夏侯御麒沒有太大的訝異。瀧之泉莊發生的事連他都受到影響,游玩的心情大打折扣,更何況是她。
聞言,紀秋夜吃驚地收回盯住舞台的視線,轉向他說︰「你不是要找朋友嗎?」她還記得他曾說過他是來日本找朋友的。
「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他哪還有心情去找梅加他們,更何況這從一開始就是個借口。
或許是因為福田香織的關系,對這份突至的感情、尤其對象又是他,紀秋夜突然涌上一股愁悶、不踏實的空虛感;覺得他們兩人的感情發展過快。
這會兒,她只想和他拉開一點距離,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
「我自己一個人回台灣沒問題的,」以為他是擔心她的安危。「當初我也是自己來日本的啊。」只是來日本前的好興致,全被驚嚇、憂悒取代,所以她想回台灣,回到熟悉的土地、溫暖的家人身旁汲取哀慰。
夏侯御麒的臉色驟變,一把怒火無法控制地燒了上來。
「你認為我們是什麼關系?」他僵著口氣問。覺得自己被她忽視了,這種感覺教他生氣。
他不懂得什麼叫愛情,但至少她對他而言很特別,特別到他無法用以往對其他女人那種隨便的態度對她。她有一種讓他全身輕顫的柔媚、令他不由自主想佔有的溫柔,和令他著迷又不安的堅強;他會想牽她的手、想吻她的臉頰、想所有他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對她。
「親戚啊……」回避他的眼,她選擇了膽小但殺傷力足的答案。
第七章
回台灣快一個禮拜了,夏侯御麒照舊將公司扔給父親坐鎮,成天在家臭著一張臉生悶氣,搞得家里上上下下一片烏煙瘴氣,連平常愛念他的母親都閃他閃得老遠。
此時客廳又被兒子佔據,王麗華只好躲到二樓的小客廳講電話。
「……從回來到現在沒到過公司半步,你二哥哼都不敢哼一聲,由著他去,活該自己累個半死。」
「會不會是生病了?」電話中的夏侯瑰關心地問。
「生病?」王麗華不以為然。「我那臭兒子健康得很,還從夏威夷帶了一團火氣回來,悶得家里暖氣都快可以不用開了。」
「火氣?」
「那小子從一回來到現在,成天臭著一張臉,每天起床後就跟個門神似地佔著客廳不走。電視、報紙什麼的都不看,問他話他也不理你,只擺張臭臉一待就是一整天,嚇得園伯、福嫂他們看到他像見鬼!沒人敢經過客廳半步。」害她連講通電話也得跑到二樓來。
「成天待在客廳?」夏候秀無法想象。「為什麼?」奇怪地問。
「誰知道,他又不說。」王麗華才不關心咧!「去玩了趟夏威夷玩得這麼不開心,干脆不要去算了嘛!」說到底,她就是記恨兒子剝奪她到日本賞雪、游玩的機會。
「听你說到御麒,我就想到我們家秋夜。她從日本回來後也怪怪的,老心不在焉的。」夏候秀有點擔心地說。
「秋夜回來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上個禮拜五。這幾天我們又沒通電話,你怎麼會知道。」
「說的也是……咦?上個禮拜五?御麒也是那天回來的。」
「真巧,該不會坐同班飛機吧?」隨口說笑。
「呵呵,一個到日本、一個去夏威夷,怎麼可能!」夏候秀被她逗得直笑。
兩個在電話里聊個不停的母親,哪知隨口的玩笑竟給說中了。
夏侯御麒和紀秋夜的確坐同班飛機回台灣;不過,都是從日本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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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紀秋夜給了他那樣一個令人氣結的回答,教夏侯御麒一路氣悶地回到台灣,一下飛機,也負氣地扭頭自顧走人。
他成天待在家里,霸著客廳不放,搞得家里低氣壓彌漫,為的就是等著紀秋夜來跟他認錯示好。
但這一等,他足足等了十天,不僅把所有的耐性全等光了,更等來了一肚子郁氣。
親戚?哼!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當一回事,居然敢這樣回答他!在日本他們倆上床是上假的啊!
愈想愈火大,霍地從沙發中站起來,他急急地開車出門。
听到車聲,王麗華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客廳沒人。
「還好,終于肯出門了。」再多看兒子幾天臭臉,脾氣急烈的她,難保不會動手揍他一頓。
車子上路,夏侯御麒才突然想到,他根本不曉得紀秋夜的花店開在哪?怎麼找她?
他又不想問父母,也不想上紀家去……找夕夕,不行!那小丫頭太多嘴了。
「該死!」啐了一聲,夏侯御麒惱上心頭。
將車子往路邊一停,他悶坐在車里。
從來我對你不在意
突然開始你令我心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