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年,你說什麼?!你在哪里?!」她電話講到一半即臉色大變,惶恐的看著丈夫,謝長風也驚慌的看著妻子。
原來,思年在飛機起飛前從機場打電話回家,向父親和阿姨道別。她粗略的交代自己的計劃,道歉隱瞞他們,並感謝這些日子的照顧。
「阿姨,爸爸就拜托你了。」
「等一下,你去哪里?!怎麼聯絡你?!」于婉柔方寸大亂,大叫。「你不要掛電話,長風要跟你說話。」她將電話放在丈夫耳邊,希望丈夫的呼喚能讓思年回心轉意。
「思年……泥肥來——偶不會再讓泥受苦……肥來……」謝長風心急如焚,口齒不清的呼喚女兒。電話那頭的女兒好像在哭泣,他听了更加難過,他到底盡到多少做父親的責任?逼得她頭也不回的遠走天涯!
「爸,雖然你不是個好父親,我也不是個好女兒,但是我希望你能好起來,和阿姨快樂的過日于。你們不用擔心我,也不用來找我,我會過得很好,比在謝家的時侯更好。」思年邊哭邊說。「再見了。」
于婉柔對著手機大叫幾聲,但那頭已經掛掉了電話,她嘆口氣。這孩子做事好徹底,雖然擔心地,卻又不由得佩服起她來。
她轉頭看著痛哭的丈夫,剛中風的他身體和心靈都受不了刺激,她輕聲安慰,稱贊思年的堅強和機靈,希望丈夫放寬心。
謝黃牡丹听到兒子房間的騷動而過去察看,得知事實後震怒。那個忘恩負義的丫頭竟敢偷跑,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把她揪回來。
謝玉棋也相當生氣,她竟然不顧她的責任與義務,也無視他釋出的善意,但是他更擔憂的是謝家無後,然而眼前卻是無計可施。
***
李沐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一直等著思年的電話。
電話響起,他飛快的接起,「表嫂,是你呀……喔,要問我什麼事?」
靜默一會,突然間李沐整個人呆掉,拿著話筒僵硬的站著,在旁邊的李泉看情況不對,立刻接過話筒,問清楚事情後掛上電話。
「看樣子你也不知道她出外的事。哇塞,這個表佷女做事還真讓人跌破眼鏡,厲害。」李泉推推還在發呆的弟弟,「阿沐,你不要緊吧?」
「怎麼會不要緊?!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李沐生氣的大吼。
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就走,這些日子的感情、昨夜的歡愉,這一切算什麼?她就這麼輕易的舍棄?又被她耍了,他簡直快要氣瘋了。
李沐立刻抓起電話打給孔倩萍,他唯一知道的思年同學的電話。
「什麼?!她今天走了!大家說好要送她的,怎麼偷跑了呢?!」孔倩萍也感到意外。
一問之下,幾個好朋友都知道這件事,除了知道她去英國倫敦外,其他的她都沒說,這下李沐更氣了,連朱通那家伙都知道,他竟然全然不知。逼著孔倩萍說出朱通的住址,他要當面問清楚。
孔倩萍沒想到思年到最後還是沒有告訴李沐,可以想像他會多急、多氣,只好無奈的告訴他阿朱家的住址。
李泉了解弟弟的個性沖動,不放心的跟著一起去。
***
朱通家是開牛肉面館的,畢業等著當兵的他暫時在家中幫忙,他穿著圍裙煮著面,熟練的招呼客人,過了中午用餐時間,客人漸漸少,他坐下來喝杯茶喘口氣,有空就想起思年的事。她說要通知,等到現在還沒消息,心里有些擔心。
他抬頭看見李沐沖進店里,驚訝的說︰「阿沐,你怎麼知道我家?」
「阿朱,你知道思年讀倫敦的哪間學校?電話、住址?要怎麼樣聯絡她?」李沐 里啪啦的問,口氣又急又氣。
朱通看他的態度惡劣,不高興的回嘴,「你不會自己問她!」
「就是沒辦法問她,才問你!」李沐氣沖沖的說。
李泉拉住弟弟,禮貌的告訴朱通事情的經過,拜托他如果知道的話,請務必告知,大家都很關心她。
听到思年已經離開的消息,朱通感到錯愕。想想她一定是怕離別場面,所以偷溜了,等過一陣子,她一定會為此向大家道歉的,果真是思年的作風。
朱通鄙夷的看著兩人,「關心?她在那個家一點都不開心,逼得她用這種方法離開,現在你們有什麼臉說關心她。」
李泉好聲好氣的說明自己和弟弟並不是謝家的人,再度拜托他,告知他所知道的任何蛛絲馬跡。
「你到底知不知道?」李沐完全失去耐性。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如果你等不下去,我等,我會等你們散了,等她忘了你。我跟她同學四年,我比你了解她,你等著被判出局吧!」朱通忍不住挑釁著。
李沐氣急敗壞的抓住他的衣領,李泉慌張架開激動的弟弟,在旁邊的朱家夫婦雖然不清楚年輕人在吵些什麼,眼看就要打起來了,也知道該拉開兒子。李泉一邊向朱家人道歉,一邊拉弟弟上車。
李泉直接送弟弟回家,叫他靜下心來。
李沐怎麼靜得下心,在屋子里憤步疾行,看見牆上的錦瑟字畫,氣得拆下來用力的摔在地上。
之前,她曾說過哪天想開了,賣了房子出外去,要讓大家找都找不到。
李沐開始心慌。她真的說到做到,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萬一她真的不回來了,該怎麼辦?萬一她去找朱通而不來找他,該怎麼辦?愈想愈煩,他重重的跌坐在沙發上。
昨夜兩人在此相偎相依享受歡愛,而今自己在此形單影只獨自悔恨,此情此景情何以堪,李沐舉起手臂掩住雙眼,熱淚從眼角悄然流下。
***
李沐用工作填滿所有的時間,讓自己沒空想思年。回到家里也極盡所能的用電視、電腦和書籍阻擋自己的思念,可是等夜闌人靜躺在床上時,她便如幽靈般的出現,揮之不去。
又是輾轉難眠的夜晚,李沐干脆起來上網,熒幕右下角跳出新郵件通知,隨手開啟信件,寄件人「謝思年」三個字讓他猛然跳起,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情瞬間沸騰起來。
「現在寄信給我做什麼?來不及了,我真的生氣了!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也不管你了!」李沐對著電腦破口大罵,在房里生氣的來回跺步。
餅了幾分鐘,他還是乖乖坐下,點開電子郵件。
表叔︰
對不起!你一定很生氣吧!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早一點告訴你.最後一晚到你家就是想親口對你說,但最後還是說不出口,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你,對不起。
沒辦法告訴你的原因有兩個,你知道的話一定會生氣,如果走漏風聲的話,謝家一定不會放我走,另外,我怕你開口留我,如果你真的這麼做,我怕我的決心會動搖。
和吳應熊相親的那天晚上,在你趕到飯店之前,我一個人在房里痛哭,怨恨命運、謝家,還有自己的軟弱無用,那時我便下定決心要跳月兌這一切,很感謝那天晚上你來找我,很高興最後一晚我去找你,謝謝你的寬容、關懷和愛。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表叔的條件,親友的期許和壓力,一定有很多良緣,更何況祖父母的堅決反對和李家的顏面問題,這些種種因素加起來,我不敢奢求你等我,我開不了口。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就算你不再愛我、就算你去相親、就算你有新愛人、就算你娶了別人,都請你不要告訴我,至少讓我保有一個幻想,借著思念你撐過在異鄉求學的孤獨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