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登上階梯,猛然打開木門。廚房的僕人張口結舌地瞪著她。
「雅妮在哪兒?」
廚基一愣面摔在面板上,但憤怒的動作掩不住她擔憂的眼神。在食物室,可憐的小東西。」
她的胸起伏著,茱莉經過廚房的小房間,听到剪刀的咋嚀聲和嘉琳的聲音。
「你的辮子還會長的,孩子,不要那麼煩惱。」
太遲了。
茱莉停下來,靠著冰冷的石壁。他們抓著她,剪掉她的頭發時,她才五歲。甚至此刻,她仍能感覺到冰冷的剪刀踫到她的頸背。她可以听到別的孤兒們的嘲笑。她也能看到莉安拉著抓住她的手,尖叫道︰「放開我妹妹!」
餅去的痛苦就像個拳頭捏住她的心。
可是雅妮需要她,只要她走進食品室就行。
她的目光盯著嘉琳,她的背擋住了雅妮。嘉琳穿著橘色的衣服,葛絲拿著一疊毛巾站在她旁邊。若婷、瑪麗和莎拉在她裙後偷瞧。
「你應該覺得丟臉,孟雅妮」嘉琳說。「如果你把水潑到我的衣服上,我就叫公爵沒收你的馬。」
嘉琳走開。雅妮坐在大木盆中,赤果的背僵直,她的下巴在顫抖。沒有了她的長發,她縴瘦的脖子似乎更細了。她沒有反抗葛絲。此刻,孩子的眼楮越過房間呆瞪著遠處的某個地方。
茱莉咽下喉中升起的一個嗚咽,生命不該如此殘酷。
嘉琳的手指模著剪刀葉片,像是在試探是否鋒利。她由頭上套下一件圍裙。「把孩子的頭發放下來,葛絲。」她說。
梆絲就像踫到個麻瘋病人,畏縮了一下,用她的指尖抽掉雅妮的發夾。一頭長發垂了下來,寶貴的頭發還在。
茱莉沖上前。「不要!」
梆絲尖叫一聲,跳向後。雅妮像個雕像般靜坐不動;嘉琳看著茱莉仿佛她是只菸草葉上的蟲。
「放下剪刀。」茱莉說。
「不,」嘉琳說,聲音流露著輕蔑?「你在殖民地或許生過虱子,柏小姐,可是在蘇格蘭我們不準許這種東西。去管你自己的事吧!」
茱莉怒火高漲。「我的事就在這里,嘉琳小姐。在蘇格蘭你或許能剝奪孩子的自尊,可是在殖民地,我們以愛和尊敬對待他們。」
雅妮憤怒冰冷的表情融化了,眼淚由她的雙頰流下,胸前急遽的起伏,兩只手緊抓住木盆的邊緣。她不再是公爵驕傲、叛逆的女兒,她看起來絕望而無助。
「求求你,柏小姐,」雅妮可憐兮兮地哀求。「我可以留著我的頭發嗎?」
茱莉抖著腿走近木盆。「當然可以,甜心。」
在她後面,茱莉听到廚房僕人的腳步聲和耳語。他們來瞧熱鬧,但她不許任何人來觀看雅妮的慘狀。「你們三個。」她指著莎拉、若婷和瑪麗。「上樓去把每個生字寫三遍。」她轉身,嚴厲對廚房的僕人說︰「你們全都退下去!立即離開!」
女孩們匆匆走開,僕人們也是。茱莉轉回身對嘉琳說︰「我知道要除掉虱子有一個比較的方法」嘉琳的黑眸眯了起來。「什麼方法?」
「用大量的鵝油和硫磺洗頭。」
「她的氣味會像個谷倉。」
「可是她能留住頭發,和她的尊嚴。」
雅妮恢復了生氣,」雙大大的褐眼閃著希望的神采,望著茱莉。「我喜歡鵝油,柏小姐,我保證我喜歡。」
茱莉微笑地伸出兩手,水花四濺,雅妮撲入她的懷里。熱水浸濕她的衣服,但茱莉不在意。緊張的四肢緊緊勒住她。地抓起一條毛巾,包住雅妮的,就像莉安曾照顧她妹妹。
茱莉抱著雅妮,痛苦地想起自己的過去。她終于說︰「去把所有的鵝油拿來。」
梆絲拍拍雙手。「那在牛女乃房里,我不是擠牛女乃的女僕。」
茱莉失去了耐性說︰「那就叫擠牛女乃的女僕拿來,另外再提桶熱水到我的房間。」
「是的,陛下。」葛絲大搖大擺地離開。
嘉琳放下剪刀,月兌掉圍裙。當她注視著雅妮時,表情變溫和。「等我回來時,我希望看到整潔的辮子,如果我發現有一點不干淨──」
「不會的,」雅妮說。「柏小姐會弄好它。」
茱莉的感覺一下子敏銳起來。嘉琳要出門,機會來了。
「你要去哪兒?」茱莉問。
「去辦一些事。」嘉琳說。
茱莉不理會她冷冷的注視,說︰「什麼時候回來?」
「你為何想知道?」
茱莉靈機一動。「雅妮必須暫時跟她姊妹們隔離,她可以睡我房間。我希望你能讓我睡你那兒」
嘉琳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茱莉。「一個聰明的想法,但不稀奇,柏小姐。我希望你能徹底消除那些蟲子。我會把合適的鑰匙留給你。」
她是指公爵房間的鑰匙。讓她認為她打算引誘公爵吧。「我會徹底弄干淨的,嘉琳。」
嘉琳恍似一陣風地走出門。「等著瞧才知道。」
對她的計劃抱著信心,茱莉緊抱一下仍像溺水的貓般抱著她的雅妮。她懷著希望,抱著雅妮緩緩上樓。
藍棋三步並作一步的登上樓梯。他的腿在抗議。騎了幾天的馬後,每一步都令他的肌肉酸痛。他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最好抱著茱莉上床。她甚至可以用鵝油抹他全身,他都不在乎。
鵝油。他對此方法笑了起來,但內心卻滿高興的。依嘉琳的說法,茱莉沖入食品室,拯救了雅妮的頭發。雅妮現在一定很高興,他等不及想看到她和茱莉。
他門也不敲就進入茱莉的房間。
「爸爸!」
雅妮坐在一盆肥皂水中,露出下巴,她頭上裹著一條毛巾,隨著她的移動搖晃著。茱莉跪在浴盆旁邊,手中拿著一塊海綿,唇上掛著微笑,眼中含著有趣的神情。
激動梗住他的喉嚨。「喔,小可愛。」他終于說。
「我不是小可愛了,」她挺起肩,向房間一揮手。「我是蘇丹王。」
茱莉皺下鼻子。「你的味道像一只鵝。」
「我才不在乎我的味道像什麼,至少我保住了我……我的頭發。」
「記住,」茱莉說。「鵝油不是完全有效,我弄掉每個虱子卵時,你必須坐著別動。」
「我不會動的。它會有效的──是不是,爸爸?」
他進入房里,小心地在一張椅子坐下,感到好累。「我希望它有效,小泵娘-如果希望幫得上忙。」
「你生病了嗎?」茱莉問,上下打量他。
「沒有,只是騎馬引起的酸痛。」他想起從沒對女人這麼坦率。他聳聳肩,反正她就是不同。她坦誠、體諒且仁慈。
她起身向他走去。潮濕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令她曲線畢露。他想起她的玉乳盈握在手中的感覺,和她俏立的樣子。
她的唇上泛起頑皮的微笑,伸出手去。「要抹些鵝油嗎?我們還剩一些」
藍棋放松自己,注視著她手中的罐子。她想要開玩笑,是嗎?他降低聲音說︰「要你願意替我抹酸痛的地方,柏小姐。」
她紅著臉,相當漂亮。「我得把我們的國王送上床。」
若他的女兒不在場,他會月兌掉長褲,抱起茱莉到他的房間,說她虛張聲勢。
他接過罐子,注意到她的手心。他抓住她的手腕,說︰「怎麼了?」
她試著扯開。「沒什麼,只是刮傷。」
她細女敕的手心上都是擦傷和瘀痕,一只指甲也斷了。「怎麼回事?」
她看雅妮一眼,女孩用包頭巾當枕,靠在浴盆上睡著了。
「我滑了一跤,抓到城堡牆壁上的枯藤。」
他的眼光由手移至胸前,然後唇上。「你明天會腫起來。」他低語道,讓兩人的視線相交。
「你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