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娘兒們!」他啐道,並且踢或拳擊那扇門。「她把門鎖起來了。」
信心減低了她的焦慮。她決定觀察他一會兒。她雙手搗著嘴,低沉的呼吸著。
他會怎麼辦?
他如困獸般的踱步,以她童年的語言詛咒她。他發誓要扭斷她的脖子,教訓她不要干預他的事務。
她倒想看看他如何教訓她,她想道。
他突然停下來,似乎能夠直接看穿她。然後他直走到噴泉旁的一張長凳,坐下來,雙手撐著膝蓋,手掌支著下巴。他的帽檐在他眼楮和鼻梁上投下一道像面罩的陰影。
「怎麼辦?」他沉吟道。「怎麼辦?」
他絕望的聲音離她有數尺遠。她渴望陽光或者甚至地口袋中的臘燭光線。
盡避月光黯淡,她仍能看出他具有迷人的男性化五官。那兩片吻去她女性矜持的溫柔嘴唇此刻生氣的抿著。那曾經她、呵護她的有力臂膀,此刻被某種沉重的負擔壓得下垂。她渴望為他除去那份負擔。
「你已經難以自拔了,」他說道,那喉部的抖音就像一首憂郁的歌。「如果你不能忘懷那位姑娘,又怎麼能使她看清事實?她和其他養尊處優的外交官沒有什麼兩樣。」他乾笑。「除了她沒有利用侍女滿足獸欲和在基德堡斂財之外。」
「為什麼?」他向月亮祈求。「為什麼你要派一位女族人來解救迷失的小孩,並且折磨我的夜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掐死她或愛死她。上天垂憐,我們要這位姑娘。」
若蘭震驚的吞咽,平息喉間的緊繃。他的聲音充滿痛苦的矛盾和渴望,她心疼的想安慰他並相信他。
他嘆息的拍一下大腿,微笑。「無論如何,她都會偏袒男爵。她身不由己。」他轉頭仰視地的窗戶。「我也是。」
他跳起來往回走,雙手插腰,仰起頭,對著她的窗戶低吼的詛咒。半晌後他抓起一把碎石子來拋擲。
石子撞擊玻璃。「福寶」出現在窗口,黑色的鼻子湊在窗簾之間。
邊地勛爵抓起另一把石子。「若蘭。」他急切的低語道。
一道戰栗穿透她,她抱緊雙膝以免自己跳起來回應他。她必須知道他的企圖。
「我數十下,」他開始踱步。「如果她不打開窗戶,給我那把該死的鑰匙,我就叫她後悔踏進邊地。」
若蘭的心下沉。原來他要的不是她是鑰匙。但他怎麼知道是她拿走的?伯爵告訴他的。這個猜想開啟了更多疑竇。這兩人的關系有多密切?
「別叫了,你這只吵鬧的畜牲,」他對「福寶」喊道。「去叫那位姑娘來。」他再度丟石頭。「一……」
「福寶」跑開,窗簾落回原樣。
「二……」襯著灰色岩石,邊地勛爵的側影顯得巨大。他渾身散發著憤怒、不耐和男性氣息,就像金礦對守財奴一樣的對她散發誘惑力。
「福寶」回到窗邊,詢問的翹著頭。
「去叫她,你這只過大的寵物。」
「福寶」低哼著,若蘭感到光火。他怎麼敢一下子說要她,一下子又羞辱她?她推開斗篷的兜帽,準備現身,但停下來,因為邊地勛爵開始估量城堡的牆壁。
若蘭屏息。這樣魁梧的男人怎麼能爬上光滑的石牆?
在銀色月光下,他舉起雙臂,像一頭豹子般的爬上一棵樹。她差點叫他回來,一則怕他受傷,一則是想叫他嘗嘗她的脾氣。
他一面爬,一面不斷發出咒罵。
她站起來溜到花園門口。她必須使他以為她才剛進花園,沒有听到他的困境,使他相信她是奉他的命跑來的。
她看到他努力攀爬,目前離地大約十尺,但離那扇窗戶也至少還有十尺。當他離窗抬大約一條手臂距離時,他失去重心,「砰」一聲直落到地上。
她驚呆了。她不該讓他冒險的,萬一他殘廢或死去,怎麼辦?
「可惡、殺千刀的女人!」
她松了一口氣。
他掙扎的站起來。「我要將她抓起來打,叫她一個星期都不能坐下來!」
他不斷咒罵的緩緩重新往上爬,他的手踫到窗台。
「起來,你這個窮極無聊、愛管閑事的外交官。」他凶狠的低語道。
若蘭說︰「辦不到,因為我清醒得很。」
「什麼?」他咕噥道,然後七手八腳的再度掉到地上。他的身體躺在籬笆之間,穿著馬靴的雙腳暴露在月光下。
恐懼切斷她的勝利感,她沖向他。
他一動也不動。帽子掉落,頭發像黑色帽子般披在頭上。他的面孔襯著一身烏黑的衣服顯得格外蒼白。
她雙膝落地,檢查他脖子上的脈搏。生命的跡象使她略微釋然,但他的體熱、獨特的男性氣息以及那扎人的下巴卻激發起一股女性的不安。
她俯身,以臉頰感覺他的呼吸。他張開眼。
「你來了,姑娘,」他低語道。「沒想到你會來。」
她嗔道︰「你怎麼還有心情胡言亂語?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骨折?」
他伸手圈住她的頸項,將她拉向他。「只有心受傷,若蘭,」他熱情的說道。「都是你害的,你要治好。」
這比煽情的言詞刺激她的。但她太過世故了,她退後。「不,你對我謊報自己的身分。」
「啊,姑娘。這個是微不足道的,你何必如此在意?」
「你根本不是養豬的。你是誰?」
「我是一個身不由己、而且缺乏樂趣的人。今晚給我樂趣吧!」
誘惑拉扯她,他是她夢想的化身,是一個巧言令色的魔鬼。「你要的是城堡的鑰匙,不是我。」
「我兩者都要。」他放開她的一髻頭發,湊到鼻端,吸氣道︰「我比較想談談你的秀發,它聞起來像夏日的花園,我發誓這是事實。」
就像拍打海岸的浪潮,他的溫言拉扯著她抗拒的意志。「我不相信你。」
「你和我這種人就是不輕易相信。」
「什麼意思?」
他輕拉她的秀發,再度將她拉近。「你是一位斗士,馬若蘭。你絲毫不肯放松,而唯一斗爭的對象是你自己——你對我的。你會贏的,姑娘。我相信你一向如此。」
她沒想到這個惡棍會稱贊她。「你口無遮攔。」
「是的,」他溫暖的唇嘲弄的靠近。「我被你迷住了。吻我,我需要你。」
她迷失而軟弱的以唇踫觸他的。久別重逢般的渴望驅走理智,使她的身體渴求貼近、再度陷入只有他能編織的蠱惑中。
當他移動雙唇,舌頭伸過她的牙齒時,她閉起雙眼,任由他擺布。靈巧的手指捧起她的臉,同時他演出前進退後的迷人舞蹈。她配合無間的感覺到他的迫切,不顧一切的想滿足他的。
「你嘗起來像天堂。」他喃喃地道,並將她拉近。?「我也想品嘗你的味道。」她承認道。
他半嗔半喜地說道︰「別期望我會反抗,愛人。」
她貼在他身上,腿與腿交纏、胸膛抵著胸脯。她輕輕移動,某種東西戳刺她的肋骨。她伸手到他的皮帶上,找到一把梳子。真奇怪。她將它湊到月光下,試圖端詳它。「你怎麼帶著這個?」
他的手貼著她的,接過那把梳子。她撫模到上面的雕刻。是林家的族徽,這是貝蕾的梳子。
若蘭早知道他會復仇的。她一方面痛恨自己猜對了;一方面又為他的行為喝采。
「別管這個,這沒什麼。」他再度將她拉近。
他閃避的口吻激怒了她。她退開,消失。她徒勞的企圖看清他的表情。「只不過是林太太被男爵偷走的那把梳子。怎麼會在你身上?」
「我身上現在對別的東西比較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