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獨讓她更加渴望有自己的家人,渴望生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可恨的是,沒有男人,孩子也不可能生得出來。
方妙妍曾經想過,到精子銀行進行人工受孕。不過精于銀行又不可能讓她和捐精者見面,她真的很怕捐精的男人是個青春期滿臉痘痘,三十歲就開始禿頂,有著五短身材和不良嗜好的人。
想想就覺得恐怖,她可不願自己的小孩有這些遺傳。所以她只能放棄精子銀行,想另外找一個男人來達到目的。至少這個男人有自己親自把關,「品質」比較有保證。
方妙妍從沉思中回過神,搖搖頭,決定不再去想以前不開心的事。
她現在多好,有自由的工作,可以遠離男人,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決定未來。她可以選擇永遠也不結婚,永遠不必去看那些自私自利男人的臉色。
她只要忍受男人三個月,就能實現有個baby的願望,讓她完成身為一個女人的天職——生小孩。雖然孩子的父親在哪里還不知道,但她相信這個願望一定能夠實現!
方妙妍抬頭,望著走在她前面的一對母女——母親伸手牽著年約三、四歲的小女孩,女孩一邊走,一邊舌忝著右手上拿著的冰淇淋。
母女間的溫馨讓方妙妍從心底發出了會心的微笑。她幻想著那是自己的手牽著孩子,手心不禁一陣發熱,似乎感覺到了手中包著孩子軟軟的小手。
小女孩只顧著吃冰淇淋沒看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雖然被母親及時扶住,但手中的冰淇淋已經飛了出去,更糟的是,還甩在從對面走來的高大男子胸口!紫色的芋頭冰‘淇淋立刻順著男子的西裝外套滑落,留下長長的一道污漬。
小女孩的媽媽馬上拉著孩子來到「受害人」的身前,神色緊張地掏出面紙,一邊道歉一邊擦拭污漬。
諾亞•哈里斯低著頭,眼看衣服上的污痕面積被這名少婦越擦越大,他忍不住搶過面紙,輕推開她的手。
衣服被弄髒沒有讓他生氣,但這個女人在他胸前擦來抹去的,卻讓他厭煩起來。
小女孩知道自己闖了禍,早就逃避地把頭埋進母親的腿間。
「寶寶,快向叔叔道歉。」母親低聲對孩子說。
小女孩不肯看諾亞一眼,任性地抱緊媽媽的腿。
母親試著推開她,想把她轉向諾亞,可小女孩卻抗議地低聲尖叫著,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媽媽的腿。
諾亞蹙緊雙眉,注意到路人被小女孩的叫聲吸引,有幾個人甚至停下腳步盯著這邊看。
他听到那位媽媽仍在耐心地哄勸孩子。「寶寶乖,媽媽是怎麼教你的?做錯事要道歉,才是好孩子。」
諾亞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她也曾這般耐心地教導過自己。這一瞬間,所有的不耐和煩躁都消失了,他深深地看了這對母女一眼,真應該要謝謝她們,讓他明白為什麼來台灣的原因。
諾亞是美國哈里斯公司的副總裁,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台灣人,只是很早就去世了,這次他是因為父親逼婚而離家。
諾亞一直以為,自己選擇到台灣來,是因為哈里斯公司在這里沒有開展業務,不會有人認出他,可以讓他躲開所有人。但是這對母女讓他明白了,他選擇台灣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這里是母親的故鄉。
諾亞深吸一口氣,禮貌卻冷淡地退離仍然糾纏中的母女。既然明白了為什麼來台灣,他就應該好好的了解一下母親的故鄉,而不是每天待在台北的住處里。
諾亞繼續往前走,與方妙妍擦身而過。
妙妍仔細地看清楚了他的臉龐。因為職業的關系,她對俊男美女總會特別仔細的多看幾眼,觀察他們的外型,分析他們的性格、出身、職業,方便將來用在她的小說里。
他的五官輪廓很深,一看就知道有西方血統。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有一頭深褐色的頭發和一張非常帥氣的臉,可惜漂亮的灰色眼眸里發出冷冷的光芒,給人一種冷酷、剛硬的感覺。他的身材高大,穿著合身的高檔西裝,雖然年齡不大,卻是氣勢非凡。
妙妍真想對他說,喂,衣服被弄髒而已,又不是不能洗干淨,有必要這麼不耐煩嗎?甚至連一句「沒關系」都不肯說?哼,對小孩子這麼沒有愛心,活該衣服被弄髒!
男人,不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長得英俊或丑陋、年輕或年老、也不論有錢還是沒錢,全都是同一個嘴臉——大男人主義、冷酷無情、自私自利,實在是讓人惡心。而女人卻還需要這樣的人種才能懷孕生子,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走回溫暖的小窩。還是睡覺要緊,那些惡心又會害人頭痛的男人,還是少想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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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妙妍睡飽了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夜時分。經過近三十六小時的睡眠,她終于恢復了平時的神采奕奕。不過模模餓扁的肚子,她想起睡前曾查看過冰箱,里頭早已空空如也。
方妙妍嘆了口氣,不情願地換下睡衣。拿起皮包準備出門找東西吃。
她正要開門,一抬頭,卻發現大門上囂張地貼著好大一張白紙,上面用斗大的字寫著——我來過,看你還在睡就沒吵醒你,你看到留言後一定要給我回電話,有事情找你談。
雖然沒有署名,但方妙妍知道那是淼淼留的,只有她有這間公寓的備用鑰匙。而且所謂的「有事情要談」,也一定是關于「不婚生子」那件事。
水淼淼對這件事非常不贊成,從她的留言字條就看得出來。將半個門那麼大的紙當成留言便箋,一定是怕妙妍醒來後不肯回電,又借口沒有看到留言。
不過方妙妍依舊不理會水淼淼的「用心良苦」,準備繼續她的覓食之旅。
她趕到幾條巷子外的一家牛肉面店,在老板打烊前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大碗牛肉面,總算又活了過來。
至少吃飽後,她走在路上的樣子看起來不再像是「游魂逛大街」了。
昏黃的路燈下,萬籟懼寂,妙妍听著自己鞋子發出的聲響,越听越怕,腳步也不禁越來越快。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家那條巷子里,妙妍在心里暗暗歡呼,正要一鼓作氣沖回家時,卻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有個黑影,好像……是一個男人趴在那兒?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邊走邊輕輕地呼喚︰「先生?先生?你怎麼了?」
男人沒有回答,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死了,動也不動一下。方妙妍壓下心中的恐懼,四下看看,一個人也沒有。
她只能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他的身邊,借著並不明亮的路燈看去。一看之下真嚇了一大跳!只見他的頭上有個不小的傷口,血順著臉龐流下,已染紅了衣服。
妙妍驚恐地跪下去,慌亂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雖然微弱,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呼吸。
她馬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雖然她一直討厭男人,可也不會見死不救。
之後短短的幾分鐘里,方妙妍忘了恐懼,在幽黑寂靜的夜里,一直陪在那男人身邊,擔心著他的傷勢,害怕他在救護車來之前就死去。
她沒有急救知識,不敢亂踫他,只能掏出手帕壓住他頭上的傷口,減緩血流的速度。
在傷口被壓住時,男子口中逸出一聲輕微又無力的申吟,甚至不比蚊子飛過的聲音大多少。
手帕很快就被血浸濕了,溫熱的血液黏在妙妍的手上,她卻不敢放開,依然緊緊的壓住手帕。心里只想著他少流一點兒血,就多一分生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