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杰瑞是否也有相同反應則是未知數。」亞瑟若有所思地說。
「我敢說他一定也是。」她輕笑。「有一下子,你真的讓我信以為真。我發誓,若非早知道你只是照我們的劇本在演戲,我會以為你真的要跟他決斗。」
他神秘地望了她一眼。「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認真的?」
「真是的,爵爺,你別說笑了。」她說。
他們彼此都知道那個威脅不是認真的,她想。畢竟,亞瑟真正的未婚妻和另一個男人逃跑時,他都沒去追了,當然不可能為了假未婚妻的名譽和人決斗。
許久之後,她上樓準備回臥室時,才想起亞瑟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他仍未告訴她他做什麼讓自已開心?
第九章
袒胸露乳的女服務生看到他走向門口要離開煙霧彌漫的酒館,想再次引起他的注意。伊畢輕蔑地掃了她」眼,表示看到她豐滿的胸部幾乎要擠出髒污的上衣,他只覺得惡心且毫無。她臉一紅,面露怒氣及屈辱,裙擺一掃,轉身快步走向一桌喧鬧的老顧客。
伊畢低聲詛咒著打開門。兩天前被聖梅林解雇後,他就一直心情惡劣。喝了數小時的劣酒,玩了骰子,情緒還是好不了。
他縮著肩步下台階到街上,轉身走向新住所。已經快半夜了,今晚是滿月,很適合攔路搶劫。數輛馬車喀啦喀啦在街上來回穿梭。他知道車里全是喝醉的紳士,厭煩了俱樂部及舞廳,來這附近尋找更低俗的樂趣。
他一手深埋入外套口袋,手指握住防身的那把刀。
那愚蠢的女服務生傻得以為他會想掀她的裙子。他為何要和每周只洗一次澡的酒館女孩躺在骯髒的床單上?過去幾年,他已經習慣和上流社會那些干淨、噴香水、穿絲緞衣服的淑女打滾,她們還會因為強壯帥氣的男人能在床上滿足她們而感激不已。
一個人影出現在前方巷子的陰影中,他緊張不安地握緊刀柄。听到踩在路面的啪答腳步聲,他回頭看著酒館的門,想著該不該沖回去。
這時陰影中一個喝醉的妓女跌跌撞撞地走出來,自顧自唱著五音不全的民謠。她一看到他便猛然停住。
「唉呀,帥哥,你真帥。」她大叫。「要不要來點運動?我給你好價錢,只要紳士們的一半,怎麼樣?」
「別擋路,笨女人。」
「何必那麼粗魯。」她垂下肩,走向酒館的燈光。「帥的人都這樣,總以為努力工作的女孩配不上他們。」
伊畢微松口氣,卻加快了步伐。他急著回到安全的新住處,該考慮未來,做些計劃了。
他仍然俊秀,他提醒自己。幸運的話,還能維持個幾年。他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但不幸的是他不太可能再踫上像他剛丟掉那個安適的肥缺了。
晦暗的前景又勾起他的怒火。他真想要復仇,他想。聖梅林及羅小姐毀了他在大雨街宅邸做的安排,他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門路,好好利用他竊听來的消息。到目前為止,他尚未想到什麼好用的計劃。
最大的問題是他在社交界沒有可接觸的熟人。聖梅林想找出謀殺他叔公的人,及羅小姐來自介紹所的事看似有趣的玩笑話卻是實情。誰會想付錢知道這些消息?
還有個問題是,誰會相信失業的管家,而懷疑解雇他的高貴伯爵?
不,也許他注定要回去重操舊業,他想著抵達新住處。這全都要怪聖梅林及羅小姐。
他走進昏暗的走廊,爬上樓梯。眼前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不用立刻急著找新工作。過去數個月,他偷偷從大雨街運出一些漂亮的銀器及幾張不錯的地毯,拿到鞋子巷賣給了收贓者,因此他還存了一些錢,可以好整以暇的挑選下個工作。
他停在房間前面,挖出鑰匙,插入鎖中,一打開門便看到一道微弱的燭光。
他第一個困惑的想法是他大概開錯門了,他絕不會笨到點著臘燭就出門。
接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讓他冷到骨子里。
「進來,伊畢。」闖入者在角落里微微移動,黑色長斗篷在他身邊擺動,五官藏在厚重的兜帽中。「我相信你和我有些事要處理。」
餅去幾年那群因他而戴綠帽的丈夫閃過腦海。難道其中有人發現了實情,還費心找到他?
「我……我……」他吞咽後又試著開口。「我不懂。你是誰?」
「你把消息賣給我之前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那男人輕笑。「事實上,你若不知道我的身分才能確保安全。」
他體內燃起一絲希望。「消息?」
「我知道你最近丟了聖梅林伯爵家的工作。」那男人說。「只要你能說出那房子里的消息,且夠有趣,我就會付錢。」
斑雅、有教養的聲音顯示闖入者是位紳士。伊畢最後一絲緊張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過去幾年他親身體驗過社交界的人並不比妓院里的人值得信賴,但兩者間有個很大的差別。名流人士有錢,也願意付錢購買想要的東西。
他的運氣終究轉好了,伊畢想著緩緩走入房中,露出總是能吸引人目光的微笑。他刻意站在臘燭的光線中,確定穿斗篷的男人看得到他俊美的五官。
「你很幸運,先生。」他說。「我的確有些有趣的消息要賣。我們可以先討論交易的條件嗎?」
「只要那些消息我用得上,價錢隨你出。」
這句話很中听。「據我的經驗,紳士們這麼說只有兩個原因,追女人或復仇。」他輕笑。「這次,我想是後者,對吧?只要神智清楚的男人絕不會因為想要羅小姐那惹人厭的女人而大費周章。好,先生,若你是想報復聖梅林,我非常樂意協助你。」
闖入者沒有任何回應,但他一動也不動,讓伊畢又感到些許不安。
他並不訝異聖梅林有堅決冷酷的敵人,像伯爵般有錢有勢的男人多少會惹到一些人。但無論闖入者的意圖為何,伊畢絕不想多問。他能在上流圈的宅邸堡作多年就是因為他早學會謹慎為上的藝術。例如,他非常留意未讓聖梅林得知他知道伯爵正在調查叔公的謀殺案。
「一千鎊。」他說著屏住呼吸。一這是獅子大開口,就算一百,甚至五十鎊他也能接受。但他知道上流社會深信花大錢才買得到好貨。
「可以。」闖入者立刻說。
伊畢終於松了口氣。
他把在家用織品櫃中竊听到的所有事都告訴了穿斗篷的男人。他說完後沉默下來。
「所以,如我預期。」闖入者輕聲說,彷佛在自言自語。「我果然也像前人一樣有個對手,今天我的命運更加明朗了。」
那男人的語氣很奇怪。伊畢再度感到不安,他擔心他是否在拿到錢之前就吐露過多消息。上流人士不一定會對他這種人信守諾言。噢,他們還賭債時很迅速,因為事關榮譽。但紳士付帳時常讓店家或商人枯候多時,且毫無不安。
長嘆口氣,伊畢已有準備,必要時得接受對方減價。他沒有堅持的本錢,他提醒自己。
「謝謝。」那男人說。「你真的幫了大忙。」他再度在陰影中移動,伸手探進飛揚的厚重斗篷。
等伊畢發現陌生人並非伸手拿錢,為時已晚。他舉起手,月光照在他手上的手槍。
「不。」伊畢踉蹌後退,伸手去抓口袋中的刀。
槍聲響起,小房間里火光一閃,便充滿煙霧。那槍射中伊畢的胸膛,讓他撞上牆壁。灼痛的寒意立刻開始包圍他的重要器官。他知道他快死了,但仍勉強抓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