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決定,我說過我會服從的。只是現在三點不露的寫真集具有人想買嗎?」
「小姐,別忘了你要轉型耶!拍三點全露的寫真不是自打嘴巴嗎?拍了就會像踩進流沙堆中一直深陷,然後滅頂,從此迷失自己。」
月熠以一種很感激的眼神凝望Eric,此刻的他,已不只是經紀人的身份,還成了推心看月復真正為自己未來著想的朋友;比起那些只想吸錢,不管底下模特兒接的通告素質有多爛的經紀人,他著實用心多了。
「Eric,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你辛苦了。」
听到這話,倒是頭一次讓Eric覺得自己站在與月熠同等的地位,不是以追求者的低姿態,也不是經紀人的幕後型態,而是以一種好朋友互相關懷的交心態度。
「辛苦得很高興,我們之間有了互信及互諒,是你帶給我最大的成就與喜悅。」
他把身子挪向前,湊近月熠,以久違的感性嗓音重申,「我說過要給你幸福的,我不會放棄,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看到我拼命努力的成果;希望到那一天,我們已不再是朋友,而是情人、伴侶,一輩子的親密關系。」
月熠很平靜地重新審思他說了不下百次類似的話語,她發現自己竟可以欣然接受了,以一種初戀的心情,接受他深切卻自然如空氣的滿溢熱情。
「Eric,有人說過我是別人穿過的破鞋,你難道不在意這點?以你的條件,可以買好幾雙新鞋,甚至買一送一啊!」
「你的比喻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是誰有這天大本事讓你這個大小姐自承是雙破鞋的?我倒想認識認識。找一雙好鞋子是要穿得合腳,新鞋多半是買來折磨的,還是舊鞋舒服體貼。」
月熠聞言,一顆心猛烈跳動不已,卻說不出一個字。她終于了解是這個男人長久以來的默默耕耘,才費力地帶她游出原本滿灰燼的世界;他為自己開創了另一個無限可能的生機,一個浴火重生的新契機,也重新賦予她自信與生命力。
她不再懼怕了,再苦的記憶都已過去,已被眼前這個滿腔熱情的男人推進深淵,現在她有的是希望,有他當靠山,她可以不顧一切、安心地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一切的美好,都因為他。
看來,她是不會再輕易放手讓這個深情款款的男子飛出她的生命之外了。
第六章
「阿努,這次又得拜托你了!」
「哪里,哪里,你肯替我爭取這次掌鏡的機會,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怎麼還這麼客套呢!」
依約前往帛琉海岸拍攝寫真集,Eric和阿努正互相寒暄著,而一旁卻有兩個不知所措的人無言以對,那是月熠和蔡智杰。
蔡智杰因為阿努的大力栽培,已將成為他的頭號接班人,只要遇上大場合,他就帶著蔡智杰去見識、幫忙,這次拍月熠的寫真集也不例外。
只是,蔡智偉沒料想到,許久不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與月熠重逢,難免有些生疏及尷尬。
「你……戴上它了。」月熠試著開口打破僵局。蔡智杰頸上的白金鏈子,是她初回國時送給他的禮物。
「嗯。謝謝!」蔡智杰惜話如金,連眼神都是。
「恭喜你畢業了,事業又有成就,年紀輕輕的,很棒!」
「怎麼跟你比呢?」
月熠一時無言以對。
他是怎麼了?為我的不告而別生悶氣嗎?還是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或是人事已非,在我決定不回信的同時,就已斬斷了我和他之間所有的關系?包括記憶,也是嗎?月熠的心情因為他閃避的眼神而低落,在心中一遍遍質問自己。
但是,無論蔡智杰如何逃躲她關懷的眼楮,他還是得透過鏡頭,強迫自己把焦距調整到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的程度,以一個全新身份看她,忘了過去,捕捉她的之美。
然而不久,他終于受不了的跑開了。
「智杰,你怎麼啦?智杰……」
阿努一頭霧水地叫著頭也不回的他;只有月熠和Eric知道原因。
遠遠地,正當外國男模特兒遵照出版商的要求,將雙手覆蓋住月熠的胸前以制造效果時,蔡智杰埋藏已久的妒火終于熊熊燃燒起來。他無法忍受在這樣的情況下,注視著月熠佯裝享受的神情,也無法允許自己當個旁觀者去記錄這場演出,他好矛盾,好氣憤,本來可以抱住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的……
為什麼?為什麼……再多的為什麼都解釋不清了,一切追問都成了多余。
Eric諒解地看著月熠,而月熠的眼神卻始終追著跑開的蔡智杰。
究竟這個大男孩在她心中還存有多少余情未了?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天底下的愛,都是這麼陰錯陽差的嗎?
帛琉深藍色的大海,仿佛正一臉無辜地對天發問……
寧靜的天,寧靜的海,只有夜涼的微風拂著椰林,和頑皮的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單純而安祥;白得似雪的沙灘,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著。
Eric照例在抵達的第一天就先行回國,錯過了這美麗夜景。
迷人的沙灘上,佇立著一對儷影,影子被夜色拉得好長好長。
「智杰,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我只想問你,你看過我的信了嗎?」
「嗯,每一封。」月熠艱難地把話說出口。
「那麼,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蔡智杰的眼光仍望向星星滿天的黑幕,不肯分一些余光給她,像一種雙向傷害。
「智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月熠嘗試做最後的挽回,不是情人的關系,而是站在親情的立場。
「那是哪樣子?是從頭開始就是我一相情願,你從沒給過我機會?算我自作自受好了,無所謂,那你又何必帶著你的戰利品來打我這只落水狗?」他指的是Eric。
「啪!」一個耳光重落在蔡智杰的左臉上。
「智杰,對不起……」月熠驚慌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打了他。
「如果你下一次想跟我說的還是這句話,就請你別浪費唇舌了。」
心傷不已的蔡智杰轉身就想逃,他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狽,但在這時,月熠卻拉住他的衣袖,而一時被他步行拖曳的力量牽引得跪倒在地,但,她仍不肯松手讓他走。
蔡智杰驚訝她的舉動,但仍強壓下內心波濤,回頭扶她坐起,臉上一派平靜;就像今夜的沙灘,不管海浪怎樣輕拂撥弄,都只是靜靜地躺在黑夜里看星星。
「月熠,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之間的落差會這麼大?我們甚至還沒開始……」蔡智杰的語氣平和,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緣分吧!我們相知的緣分來得太早,相愛的勇氣卻遲來一步。」
「緣分,哼!這是愛情里最不負責任的說法,相當老套。」他的語氣依舊冷淡。
「不,我相信緣分,我認為我們之間注定做姐弟。」
「注定?誰在定?天嗎?你不是一向都不相信有天的嗎?這會兒又拿天來推托了啊?」他終于開始激動了。
月熠又一次啞口無言,面對他,她是有千千萬萬的抱歉,只是,真的太遲了,他還肯听嗎?
「月熠,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才證明自己不是因為失去她才愛上你的,而是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墜入情網,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你要走之前,我就已經確定這感覺,只是沒有勇氣表白,可之後,寫信給你,卻全都石沉大海,你又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平復心中的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