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法律沒有立法保護他們啊,這樣的愛,在台灣太辛苦了。」
「就是啊……所以他們選擇到國外去重新生活。其實,我和她也不習對這段感情負責,我們根本沒有讓它開始,就因為道德觀念扼殺了它。」
「你後悔嗎?」
「我很後悔。因為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只是有另一個女人勇敢地陪她走下去,而我卻一開始就棄械投降,不肯承認這也是一段愛情,一直欺騙自己把它當成至死不渝的友情。」
月熠的眼神又飄忽了。
「百合姐姐,或許老天這樣的安排,是希望你過得更幸福啊!你一定會遇到另一個真心對你好的Mr.Right。」
「謝謝你,小孩子。如果是在你這個年紀時覺悟,我會很有信心地相信這句話,但現在我已不再年輕了。」
「不準你再說這句話了,我們才差不到四歲,只要內心常保年輕,管他外表如何?只重視外在條件的愛情,太膚淺了。」
月熠笑了,她知道這個大男孩一點一滴地想改變她的自怨自艾,怕只怕未來的路還是得自己去面對,誰也無能為力。
第二章
中午時分,白色的BMW跑車準時停在店門外,月熠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車。
「怎麼了,陽光好像差點把你給殺了!」
「很難笑。我太久沒在白天出門,現在簡直像只見光死的蟑螂。」
「那就讓我把你改造成一只自由自在的海鷗吧!」
「基本上來說,你的想象力還算不錯,只是恐怕不太可能有實現的機會。」
「我可不這麼認為喔!艾力克夫人。」
月熠轉過頭看了看他,他生來就是一副花花貴公子的相貌,只不過白天看起來,多增添了幾分俊美,也難怪他會是情場老手,百戰百勝。
「怎麼?我長得不賴吧!」Eric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但仍直視前方,邊開車邊和她打屁。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哪!」他對外貌的自信,大概能稱霸全世界了。
「我從不說謊、也不夸口,不過,你的口氣听起來似乎不太認同喔!」
「我承認你條件是不錯,但你為何沒當成明星呢?」
「誰規定長得不錯就得當明星呢?沒自由又沒隱私,連賺的錢都要用健康和青春換取,不值得,我是享樂派的。」
「那你還找我,豈不害我?」月熠開始懷疑此人居心叵測。
「別誤會,我不會把個人觀點套用在別人身上,如果你沒這個意願,我也不會堅持,吃完飯以前你都有機會反悔。」
這個人真是老奸巨猾,辯才無礙,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像只誤跳陷阱的小白兔,只得乖乖順從。「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的。」
月熠無奈地吐苦水,那可憐樣百年難得一見,Eric怎能錯失?他轉頭望向她,「你有潛力。」說完,他又轉向前方,繼續專注地開車。
這會兒,換月熠忍不住盯著他不放。
「只是口才還要再訓練,交際手腕太不靈光。」他補了一句。
「哈!很少人這麼說我的。」
「你太直了,容易被騙。演藝圈這麼復雜的地方,學不會打太極就等于舉槍自盡了。」
「我有這麼菜嗎?」月熠不以為然。
「等一下就知道了。」
這句話不禁讓她毛骨悚然,已經到達餐廳,她來不及害怕。
餐廳里氣氛幽靜,和店里全然不同,她憶起學生時代也來過這樣的西餐廳約會,但是出社會這幾年幾乎餐風露宿,出口然漸漸與這種環境絕緣。
「請坐。」侍者將椅子拉開,讓月熠就坐,她憑借從前的記憶,沒有出洋相。
「兩份鵝肝醬牛排,附餐冰咖啡,先上。」Eric徑自幫她點了餐。
侍者沒有開口介紹的機會,只得順從地記錄下來,而後鞠躬轉身離開。
「這位先生,你都不先詢問女土意見嗎?」其實沒給她瞪著Menu傷腦筋,確實讓她松了一口氣,但是為了面子,她還是得假裝嬌嗔一下。
「這里就數這樣菜最有名了,不選這個選什麼啊?」
「可以報公賬嗎?」月熠一听見「有名」兩個字,馬上聯想到開銷問題,有些擔憂的問。
「哈!包養你一定很值得。」
「君子請自重。」她有種被輕薄的賤價感,不由得板起一張小臉。
「對不起。只是,你很善良。」
這個男人這會兒又換上一個深情的面具,讓人捉模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月熠的心迷亂了,她大可拍拍走人,至少能保全清高的人格,可是為何她就是無法離開!是為了未來委曲求全!還是這個人真的在她心里有了某些分量了!她搞不清楚了。
侍者送來餐前菜,一根根細長的紅蘿卜及小黃瓜,在晶瑩透明的水杯中,更顯得色彩鮮明,讓月熠忍不住多看幾眼,舍不得動手。
「怎麼啦?光看就滿足啦!真好玩。」他邊講邊動手取了一根紅蘿卜,自個兒享受起來。
「你不覺得很有美感嗎?」
她的眼又笑彎了,立即轉移了Eric對紅蘿卜的興趣。
「你的內心和外表真的搭配不起來,很神奇。」
月熠眼神微微上揚,無意識地勾引了他一下,又將焦點移回晶瑩水杯上,輕輕微笑著,就像作著繽紛夢的孩子。
Eric靜靜地欣賞她涉世未深的表情,直到牛排和冰咖啡被端了上來,才回過神。
之後,他們安靜地用餐,沒有任何交談,大約隔了十分鐘之久,月熠開口打破寂靜。
「Eric,能告訴我挑中我的原因嗎?」
「嗯,這問題很特別。」他的用餐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很特別嗎?我以為每個人都會這樣問。」月熠放下刀叉,專心地思考這句話。
Eric看她那副沉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難道你連這個也要耍我嗎?」月熠生氣了。
「不是,我不是存心的。只是,你真的二十五歲了嗎?」Eric好不容易止住笑,輕輕地問她。
「這值得懷疑嗎?用看的不就知道了?如果在日本,我已經算歐巴桑了。」
「這就是我說你很神奇的原因,你有成熟嫵媚的外表,卻有顆愛做夢的純真心靈,像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讓人想發掘其中蘊藏的無限可能性。」
「先生,那是你不懂我。如果你了解我曾經歷的種種痛苦,你不會說我的內心還停留在孩子的階段。」月熠無奈地苦笑道。
「不!我了解你受苦的程度一定凌駕于我的想象之上,但如果那些苦帶給你的只是外表的成熟,沒有摧毀你做夢的能力,那麼你性格的強韌,就是你神秘氣質的來源。」
月熠沉默了幾秒鐘。
「所以你挑上我?」
「可以這麼說。美食當前,你一定要這麼百折不撓地追根究柢嗎?」說完,他又拋下她的追問,繼續品味美食。
「不是應該問清楚的嗎?」
「很少人會關心這一點。她們只著重年收入、曝光率和發展路線之類。膚淺!」月熠對Eric下的這個結論很震驚。「膚淺」,為何還要簽下她們?
「結果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一夜、當地下夫人的,這種人多的是。能堅守清到最後的,不是運氣特別好,出道沒多久就走紅,就是沒沒無聞,一輩子當個小角色,然後結婚生子,淡出演藝圈。」
月熠面帶愁容,不知自己會是以上的哪一種?
「你放心,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任何事,當然包括‘那件’,所以你不必擔心,除非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