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屬于別人的?她……怎麼會是別人的?!
玉瓏緊咬著下唇,長睫慌亂地疾速顫動。
她就是害怕這個!
他都知道了,也知道她隱瞞了他一件多麼重要的事。她是欺騙了他的感情,玩弄了他。但是……他會原諒她嗎?
原諒她吧!原諒她吧!她在心底狂吼著。因為她是多麼地愛他呀!
當她充滿祈求的黑眸對向他時,厲勛突然忘記他剛剛感受到的是多嚴重的打擊,他痴痴地望著柔弱得幾乎不堪一擊的她。
就算她是別人的又如何?是她救了他,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進駐他的心房。而在他努力重新建構的世界當中,她更是這一切的中心。
沒有了她,他的世界就要崩潰!他怎可能輕易放棄?他不能不愛她!
看到他們兩人死灰的臉色,鐘達棠突然覺得自己勝利了。他大踏步地走向前,得意卻粗暴地準備拉過玉瓏。
「不準踫她。」厲勛伸出手,語氣冰寒地阻止他靠近她。
「我是她的丈夫,你有什麼權力阻止我踫她?」鐘達棠趾高氣揚,他甚至從腰間抽出寶劍來威脅厲勛。「我警告你,快點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玉瓏倒吸了一口氣,驚嚇地叫道︰「鐘達棠,你在做什麼?快點把武器收起來,太危險了!」
她光是看著那亮晃晃的劍尖指著厲勛,便覺得魂都要飛了。
但厲勛反而只是揚眉冷笑,仿佛這小兒科他早已司空見慣。
「你就不客氣試試看吧。」他竟然還諷刺挑釁。「我就不信憑你能變得出什麼花樣?」
「公子?!」玉瓏嚇得拉住他,但厲勛只是輕輕地推開了她。
這混帳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是瓏兒的丈夫,厲勛已經火大難耐了。現在他滿身怨氣亟欲發泄,恰巧,眼前正有個絕佳對象,他不利用豈不太暴殄天物!
丙不其然,鐘達棠中了他的挑釁,怒爆低吼,立刻挺劍向他沖來。
鐘達棠卯足了全力,立誓將這不知好歹的家伙立斃劍下。只可惜對厲勛來說,速度實在太慢。
他不過簡單的一個步伐,便移形換位到了鐘達棠的身後。他舉起手臂狠狠一擊,鐘達棠整個人就往前撲倒。
可惡!他什麼時候不見的?鐘達棠驚異不已,卻更加火大。他不甘心地舉劍再戰,轉身繼續向他沖來。
而這正中厲勛下懷,一劍解決了他未免太過便宜,他還想再多揍他幾拳。
就這樣反覆幾個回合,厲勛一拳比一拳重,而鐘達棠受創也一次比一次深。到最後鐘達棠已經鼻青臉腫、無力再戰,而厲勛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
他最後一次旋身,巧妙地擊向鐘達棠持劍的手腕,震得他兵器月兌落,而他正好接收。他抄起寶劍,一腳踢得鐘達棠狗吃屎。他一腳踏在鐘達棠的背上,殺紅了眼,高舉寶劍便使足了全力要向鐘達棠的背心刺穿──
「啊──」鐘達棠大聲慘叫,以為自己死期將至。
「不要啊!」玉瓏也驚聲尖叫。
他要殺了人了!他知不知道他要殺人了?!玉瓏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瞪大了眼楮,掩面驚叫。
她的聲音突然震醒了他,他這才猛然驚醒自己在做什麼,急忙用足全力止住劍鋒去勢。終于,劍尖在離鐘達棠背心前一寸戛然而止。
鐘達棠從鬼門關逃了回來,他突然放松,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厲勛轉頭望向玉瓏,卻只見她整個人都傻住了,愣愣地望著他。他一看就知道她被他給嚇呆了,而事實上,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突然狠嘖一聲,警悟這絕非久留之地。他狠狠地甩下了手中寶劍,飛身到她身邊,拉起了她,便飛快地往山下跑去。
第四章
厲勛拉著她,一路奔回寒家大院。不顧眾人奇怪的目光,直接街進珍瓏閣,
厲勛「砰」地一聲將房門用力關上,他背抵著房門,雖氣喘吁吁,一雙眼楮卻始終盯著坐在床緣淚眼迷蒙的她。
玉瓏嚇得淚流不止,厲勛因此不禁更加地焦躁不安。玉瓏心慌意亂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的身影為何此刻看來竟如此地陌生?
她忘不了他舉劍刺向鐘達棠的模樣──他是認真的!
不論是他下手得毫不猶豫,還是他眼神的陰狠嗜血,當時的他渾身上下旋繞著的是一股令人膽寒的酷寒氣息。
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
她喜歡的是一個多麼溫柔而熱情的男人,可怎麼會突然問變成一個沒有人性的地獄修羅?!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是她,還是他?
她心中一片混亂,但不論是哪一種設想都是她絕不願接受的。玉瓏慌亂地搖頭,淚水因而灑得更凶。
她的嗚咽聲彌漫在室內,每一聲都像把刀似的往他心頭上割。厲勛無法再保持沉默了,他激動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瓏兒,我──」他著急地開口,想向她解釋。但是玉瓏的反應卻讓他在瞬間白了臉。
「呀!」她嚇得驚叫,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他震驚地望向她,而她也瞪大眼楮望著他,所受的驚嚇絲毫不亞于他。
她怎麼了?她在怕他?!玉瓏面如死灰,發現自己竟做了她以為這輩子自己絕不會做的一件事。
她臉色慘白得嚇人,想向他解釋,可舌頭卻像打結似的,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讓厲勛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他顫抖地站起身來,踉蹌地向後跌了一步。
「是嗎……這就是─的意思嗎?」他顫巍巍地開口,聲音抖得可怕。
她這樣直覺地甩開了他,用力得仿佛足以擊碎他的世界。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那被全世界給遺棄的極度恐慌再度席卷了他。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而現在──
她真已準備徹底甩開他了嗎?
「不是!不是!」玉瓏突然大叫,瘋狂地搖起頭來。「這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你不要亂說,你又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了?!」
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突然伸手重擊圓桌,宛如困獸般地怒吼。「你已經表達得太清楚了!你甩開我,你不想我靠近你……還有比這更好的說明嗎?你怕我,你厭惡我!我說錯了嗎?」
「我沒有……我沒有!」玉瓏驚喘著反駁。但她的聲音那樣虛弱,根本毫無說服力可言。
「有,你當然有!」厲勛彼她這得快要瘋任,無法控制地大吼著。「我沒有過去,連我都不知道我曾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會武功,更不知道我怎麼會……有那樣的舉動。你當然可以怕我,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他用力地喘著氣,覺得心微微抽痛。不知從哪兒涌上的沉痛,逼得他眼鼻間一片熱意籠罩。
「是,也許我是個殺手,也許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更或許我其實什麼也不是,只是個再普通也不過的平凡人……但這一切我都毫無把握!我連證明自己有愛你的資格都沒有,你又有什麼理由不討厭我……」
他說到這里,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舉手掩住了自己慘白的嘴唇,渾身簌簌顫抖,脆弱得讓人望之幾乎心碎。
玉瓏的心快被擰碎了,她淚流滿面地怔望著眼前深愛的人。
她在做什麼?明知他喪失了記憶,明知他其實多麼地不安、多麼地脆弱,可她竟然還那樣狠心地傷害他?!
她怕他的凶狠,殊不知原來她才是最沒人性的那一個!
玉瓏心如刀絞,泣不成聲。她緩緩站起,向他走近,心中殘存的恐懼此時皆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