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雪,」他警告的說︰「我並非在恫嚇妳,可別等我忍受不了妳那刻薄的話,做出不仁的舉動後,妳才後悔。屆時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喔!我並不希望事情惡化到那種程度。」
「哎呀!殿下,您實在是太仁慈了。」她故意感激地笑,「其實您根本不需如此顧及我的感受,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俘虜而已,就算您要我死,我也得心甘情願地去死哩!」說到此,她的音調不覺上揚。
「別太過分,雅雪。」他低聲說道,「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別逼人太甚。否則到時雙方都難看。」
「何必呢?殿下,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囚犯而已,生死之權都操縱在您手上,要死、要活都由不得我,要殺要剮也是隨你高興,根本就和你的耐性毫無關係。」她半帶自憐自艾的說。
「雅雪——」他低沉的聲音滿帶威脅,他實在是應該重重地揍她一頓,好讓她知道伶牙俐齒的下場。
可是他卻下不了手。
「所以嘛,」雅雪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沒注意到亞桑陰沉憤怒的臉色,她只希望在位居下風之時,還能給他一點打擊。「像今天上午,你不也正好展現出你的優越感嗎?反正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罷了,你的一句話就能左右我的行動;更何況當你心血來潮時,其影響更不在話下了。」
亞桑臉色一變。
他嚴肅而威嚴地開口,「今天早上的事,我雖然已不再計較了,但是妳記好,沒有我的命令,妳一步也不準離開房間!」
「為什麼?我不了解。城牆四周都是士兵,我是插翅也難飛,為何連出去散散步都不行?」她百般疑惑,抬起頭,眼底滿是不解地望著他。
「就如妳所言,我可以控制妳的一切,我不準妳獨自一人在外,這是我的命令。」他強硬的態度、口氣之堅持,教他自己和雅雪都吃了一驚。也許他對她的關心,遠超過自己所能了解的,他想。「命令就是命令,沒有 因,也不需要 因,我說什麼,妳就做什麼。千萬別想私下反抗我,那對妳只是有害而無益的。」
「我不明白。」她生澀艱難的說。她百思不解,為何連如此一個渺小的要求都不能實現。她說︰「難道我都得留在房間裹嗎?不能去接觸溫暖的陽光、芬芳的花朵、清澈的溪流?」
「可以,」亞桑讓了一小步,「我會每天抽出一小段時間陪妳出去走走,也許數十分鐘,也許一個小時,視當天的情形而定。」
「我寧可朵拉陪我。」她不悅地咕噥道。
「只有我陪伴時,妳才準出門,其他一律免談。」
「朵拉陪我有何差別?」她蹙眉問。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立刻拒絕這個建議。
「有何不可?」雅雪想不通,「這樣一來,不會白白浪費你寶貴的時間,又如你所願——有人監視我,一舉兩得。」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一天一次,我陪妳,要不要隨妳便。」他明白這段非常時期,若一不小心,雅雪可能會就不明不白地喪生了。他不冒這種險。
「喔……你還真是顆……頑石!」她氣急敗壞的低叫。
「我已經說過了,我會盡量抽空陪伴妳,這是妳的自由,願不願意,妳自己決定,我不會強人所難的。」
「你……」她還想再爭取。
「就這樣了,雅雪。我希望我再回來時妳已用餐完畢,我不希望再踫到上一次的情形。」
言畢,亞桑兀自丟下滿月復疑問及怒火的雅雪,離開房間。
***
朵拉送上晚餐後,留下雅雪一人獨自用餐。
滿腔怒氣無處發洩的雅雪,拿起麵包狠狠將之撕為碎片。虐待完麵包後,她旺盛的怒焰才稍稍地平息了。
望著凌亂不堪的盤中物,雖然沒胃口,但也配著玫瑰花荼那淡淡的香味勉強囫圇吞下,她不想再重復昨晚的情況了;被人強迫「灌食」實在不是件好受的事。
精緻華麗的茶杯中,濃郁的茶香混合著淡淡的花香,令人感到精神一振;而茶水上浮著幾片紅艷的玫瑰花瓣,襯著半透明的荼液,色彩柔和的對比,則教人感到賞心悅目。
雅雪緩緩地飲啜著紅茶,芬芳的香味漸漸地罩滿整個房間,油燈亮紅的光芒因風的吹搖而晃了起束,在紫色的紗簾上映出一道神祕的影子。
雅雪嘆了口氣,輕輕放下茶杯,一手支著頭地靠倚在矮桌上,另一手則支在由豪華地毯鋪成的地上。
她想不通的是,為何亞桑堅持非得由他陪伴,她才能出房透透氣?但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他並非在替她的安危操心。只是,她仍不了解他為何寧可浪費自己的時間,也不肯以另一種方式達到同樣的效果呢?
要解釋他的行為實在是太困難了,也教人無法探測動機,誰教他的舉動經常出人意料之外呢?
想著想著,她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
翌晨。
暖和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陽光透過窗簾的空隙在床鋪上映出一片片玫瑰花的圖形,在角落則散落了金黃色的細絲。
打了個 欠,雅雪在床上醒來,她下意識地轉頭想看看亞桑醒了沒有,卻發現床舖的另一端空空如也。她好奇地抬頭環視房間,空無一人。她不甘心,伸手模了模身旁的被子,是冷的!那麼,這表示昨晚她是完全不受干擾的?那,又是誰將她抱上床的?她十分清楚,她昨夜是在桌上昏昏沉沉睡去的。
朵拉不可能有足夠的力量不聲不響地把她抱上床,而能進這房間的,卻只有朵拉及亞桑。會是亞桑抱她的嗎?不,這個機率太小了,他不可能安安靜靜地讓她好好過一夜,他一定會用言語刺激她,直到他心滿意足為止。她相信,就算她睡死了,他也一定毫不猶豫地搖醒她,與之斗嘴至他高興為止。
那究竟是誰將她抱上床的呢?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
「父王,」亞桑一見到克斯王,也不管父親才剛從床上坐起身,一臉睡意朦朧,立刻 頭就說︰「我必須和你談談。」
克斯王伸伸懶腰,「有事嗎?亞桑。」他打了個 欠。
「父王,」亞桑走到床邊,「是關于——」
「等一下,」克斯王又打了個 欠,「等我梳洗完畢再說,行嗎?」
「父王!」
克斯王揮一揮手,擋去他下面的話。
「我不知道有什麼事如此緊要,但好歹你也讓我先打理好一切呀!否則你到時候說什麼,我恐怕也搞不清楚。」
「好吧!案王。」亞桑頓了一下。
克斯王滿意地點點頭,比了個手勢,站在角落的兩位侍女馬上誠惶誠恐地上前替他更衣、梳理。
克斯王一梳整完成,兩位侍女又快速地端上早餐,然後在他的命令下,即刻 出房間。整個過程不過在短短的五分鐘內就完成了,他似乎很滿意這種效率。
「好了,亞桑,有什麼事如此重要,居然必須打擾我的用餐?對了,你吃早餐了沒?」
「還沒,父王。不過——」亞桑急躁地想討論雅雪的事。
「還沒?」他打斷他的話,「那正好,來和我一起吃吧!我們父子倆也很久沒在一起用餐了。」
「父王——」亞桑無奈。
「哎呀!有事等會兒再討論,總不會是有人想不自量力的攻打我們克斯族吧?」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塊肉。
「當然不是,父王。」亞桑盯視他將肉送進口中,猜測他將要發問的內容是否會影響父親的食慾,「但我要討論的事的重要性不下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