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再顥感覺到她越握越緊的手,開始用另一種眼光來審視她。
「哈……」太子仰頭大笑了起來,好有趣的女孩!他轉身對馬相吩咐︰「你們都退到名醉居外面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是。」馬相帶著官兵撒出名醉居,並將其余閑雜人等一並趕出。
當一切平定下來,太子又問方濼︰「你願意同我回宮嗎?」那可是許多女孩一輩子的夢想呀!
也許是感覺失常,也許是由于緊張,方濼覺得袁師傅的手又將她的手握緊了些,而且,他的臉上竟有了細微的變化,臉上依舊死板,可她卻看到了些在意的表情。
「願意嗎?」不等她再仔細觀察,太子的詢問又開始了。
「不願意!」方濼口氣堅定地回答。有沒有搞錯,她又不認識他,而且要她入宮去和三千個女人搶這麼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噢,謝謝了!
「不願意?」她的話和他料想的結果並不相符,而且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為什麼?」在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想盡辦法接近他,博取他的歡心?哪一個不是對他俯首貼耳,對他唯唯諾諾,不敢說一個「不」字?哪一個不是千方百計地想當太子妃?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哪有什麼為什麼!」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一定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你不就是那個拿箭射美女的太子嗎!」當她是白痴呀,她的視力可好得很呢!
「可是,你要是和我回去,我可以讓你當太子妃,你以後就是皇後了!」他開出最優厚的條件。
袁師傅真的在用力握她的手喲!這次感覺更明顯!方濼扭過小臉企圖看看袁師傅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她剛才感覺到的那樣,可就在這時,太子的話又傳了過來。
「你從此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能母儀天下好不威風!」
那是自找麻煩!方濼在心中暗罵,嘴上可不敢亂說。為了不再讓他問一些白痴問題,方濼決定將話講個明白。她眼珠一轉,靠向袁再顥,說︰「但我已是有夫之婦了呀!」她倒在袁再顥的肩上,一臉的甜蜜樣。心中則暗暗祈禱,回去後袁師傅不要打她!
眼看著太子額頭的青筋突顯出來,和袁再顥明顯的僵硬狀態,她仍然不怕死地說︰「而且我們夫妻兩人恩恩愛愛,美美滿滿。不過將來你就是大王,後宮佳麗可以不止三千,你就不要再考慮我了噢,我們後會無期嘍。」
「嘩……」桌子被太子踹翻,酒菜散了一地,袁再顥將方濼迅速移到旁邊,以免受到波及,他抬頭看向太子,眯起眼。
「太子,太子!」馬相第一個沖進來,他身後是一群官兵。
「都給我出去!」太子大喝。
「王兒。」一聲溫柔的呼喚,一位典雅端莊的婦人走了出來。
「母後。」太子回身行了個禮,馬相與官兵也相繼跪下。
熬人走到方濼身邊,仔細地打量她。「王兒,這就是你兩箭要射的人?」
「是的,母後。」太子畢恭畢敬地回答。
同樣,方濼也在打量這位王後。她年約四旬,風韻尤存,料想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而她滿身的貴氣更是方濼怎麼也學不來的。
王後看了方濼好一陣子,問︰「這位姑娘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士,姑娘家住哪里,姓甚名誰呀?」
「我叫方濼,同我夫君四海為家。」她還不忘演戲,但目光卻是堅定不移的。
袁再顥看著她堅定的目光,心頭慢慢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溢滿,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臉,把她頰邊的亂發拂到耳後。然後,怵然的驚訝攫住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會這樣,他的心里為什麼會為此感到幸福,為什麼?
方濼露出甜美的笑臉,那美麗的笑容馬上趕走了袁再顥的那分吃驚。一切就是這麼理所當然,就是這麼自然而然。
他們倆的眉目傳情讓太子覺得非常的刺眼,他微上前,卻被王後攔住。
「母後!」太子不情願地叫道。
「退下。」她的聲音雖輕柔,卻很有分量,太子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母後,平時的她總是愛玩愛笑的。
王後看著方濼和袁再顥,暗自為自己的兒子嘆氣。「方姑娘,你和你的丈夫走吧。」
「母後!」太子大叫︰「不可以!」
「你們都讓開,讓他們走!」不理太子,王後向那些官兵發話。
闢兵讓開一條路,讓他們二人離開。袁再顥看到人群分為兩半,便牽起方濼的手,闊步向外走去。方濼來不及向這位漂亮又識大體的王後道謝,只得揮手道別。
「母後!」太子欲說無言,只得轉身去追。
「站住!」王後一聲怒喝,令太子停住腳步。「王兒,你死心吧!」王後又恢復先前的溫柔嗓音說,「她不屬于你,也不屬于這里。」是呀,後宮佳麗何止三千,身為女人,誰不想得到一生的幸福?誰又想只要一時的寵幸?這一點她也知道呀!看著那對年輕人,他們才是一對。王後走出名醉居,抬頭看向藍天沉思著……
就這樣,太子殿下的一段單戀失敗了,徒留一支梳子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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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踩著碎步「踏踏」的向前走著,馬上的人兒隨著馬蹄的聲音心里「咚咚」地跳著。方濼不知道她扮作他的妻子會惹袁師傅生多大的氣,但自從他們離開名醉居,袁師傅的臉就一直陰沉著,而且她也忘不了當她謊稱是她妻時袁師傅那僵硬的狀態。她知道,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寧靜的。她也知道他平生最討厭麻煩,而她正巧給他添了不少麻煩,這下她恐怕是要完蛋了!而且,他們沒有找到草藥就被迫離開了幽州,這幾件事加起來——只怕,只怕!她的手因緊張而不停地絞著,小臉更是低垂得要埋進馬鬃里。
不想冒險再呆在幽州,以免太子找到她,但芝冥草尚未找到,所以他只能先出幽州,夜里待他安頓好她後再自己回去找,估計芝冥草就在這一帶了。
他緊了緊韁繩,讓馬上走得再緩一些,以免前面的女人因為頭垂得過低失去重心而跌下馬去。回想起在名醉居的一切,他並不知道要如何評價她的所作所為,但除了麻煩之外似乎還在他的頭腦里留下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但他抓不準它到底是什麼。現在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袁再顥抿著嘴,看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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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漸漸迫近,東方已泛起亮光,讓陰郁的天空多了些明快。袁再顥帶著勞累了一晚的成果向昨夜的棲息地趕去。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他終于找到了芝冥草。可他拿到草的喜悅只是一閃而逝,心中卻一直擔心著那個女人是否安好。
昨晚沒有找到客棧,他們是露天而睡的,沒有他在,不知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不習慣?在他走之前,他在她鼻前散了些藥粉,好讓她一覺睡到天亮,估計現在藥效還沒過。他還在她周圍散了些驅蚊粉,以防蚊蟲來煩她,畢竟昨夜是她一個人在郊外露宿,他把他的幾件衣服全壓蓋在她身上,臨走前又加了火,她應該不會覺得冷。但他仍舊加快了腳步,不見到她安全地睡在那里他就不安心。不知不覺中,他的心思似乎已經全部轉向她。
可是就在他以為可以見到她那小身子蜷縮在火堆旁的時候,卻發現方濼人不見了。剎那間,袁再顥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陣短暫的麻痹,一種類似焦急的感覺令他心頭一緊。此時此刻他早已把緊金手鐲拋到一邊,滿心滿腦惦記的全是那個女人。他蹲子,強迫自己平靜地考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