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溫馴的坐下,雙眼注視著她最喜歡的馬路,狀似漫不經心的詢問︰「你們的夫妻生活過得不好嗎?」子夜的聲音好輕好輕,這是代表了什麼溫柔的含意嗎?
「逸君從不曾好好和爸媽相處過一天,每天不是吵就是鬧。在之前,爸媽都體諒她有孕在身不和她計較,但天天吵著要搬出去,鬧得我是筋疲力盡,不知該如何是好?」家丑本謂不可外揚,但如果再不找個人傾吐,只怕會先瘋狂的一定是自己而非古逸君。
「我好後悔當初所作的錯誤決定,它讓我失去了一生所愛,更讓我陷進了永世不得翻身的泥澤里。」伍頌文自責及狂亂的語氣迫使子夜對他產生了一些同情,但,這只是一些些。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恨我在你最危急時不曾探望過你,所以不聞不問是你對我的懲罰及抗議,對不對?」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更何況,如果沒有你的拋棄在先,又怎麼會有曲爾先對我的痴情在後,如此說來我對你的恨已全數抵消,再沒有任何感情存在,所以今日一見為的是往日的那一份友情,除此之外已蕩然無存,希望你徹底明白才好。「或許將話挑明了講,對他是狠了些,但她今日的幸福是不能容許任何人來破壞的,包括她自己本身。
難道事情已真的沒有絲毫挽回的余地,不,他怎能在好不容易有轉機之時輕易再次對她放手?「朋友?!這就是你現在對我唯一有的感覺?」
「沒錯。」子夜堅定的回答。既然會傷他的心,那干脆一次傷它個夠,以免長痛來得糾扯不清。
听完她的心意,伍頌文忍不住一陣狂笑,笑聲中有著令人縮緊寒毛的淒厲及引人掉淚的悲痛,而子夜知道任何的安慰已不能為他療傷止痛,所以她僅是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好好跟她相處,或許你們的婚姻會有轉機,就算不為了你們大人自己,好歹也為了孩子著想,畢竟在整件事情中他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嗎?
一陣沉默後,伍頌文終于恢復原有的開朗笑容,「來與你見面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會樂于投回我的懷抱,沒想到……」伍頌文干笑了聲,「沒想到你卻與曲爾先感情好到了這種地步。」
我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他是我現今最重視及依賴的人。子夜不禁微笑想道。
「好吧!既然如此,朋友就朋友嘍,總比你一巴掌揚長而去來得好。」伍頌文瀟灑的對她笑笑。
看樣子,伍頌文是真的接受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還好,他真的接受了,不然她肯定會傷心失去這麼一位亦師亦友的好哥哥。
「知道嗎,當初我還曾向爾言說過要你等我一年的提議,而她也果真很有道義的臭罵了我一頓。」伍頌文因回憶而向子夜說笑著,說著他當時的心情及如何掙扎著要開口向子夜提出這不合理的請求。
「真的?!」子夜驚叫,但語氣里充塞的是開玩笑之意,而不是責備的痛心。「想不到你這好好先生竟也有想法卑鄙的一天,我看今天這餐就罰你請好了,以懲罰你在思想上對我的侵犯。」
「沒問題,就是再請你一場電影也無所謂。」伍頌文豪氣的狂語著。「我看也叫唐泛與爾言一起來吧,反正我也好久沒有與他們見面了呢。」
說到這,子夜才想起在唐泛的婚禮上竟不見他的蹤影。「對了,為什麼連唐泛的婚禮你也沒來?害得唐泛整個婚禮一直跑去打電話給你,氣得爾言差點拿椅子砸他。看,就因為你一個人的缺席,害得這兩個新婚夫婦結婚還不到一天就失和,看你該當何罪呀?」子夜特意說得笑容滿面,為的是要沖淡伍頌文臉上的陰霾。
「唉!當時我怎麼能去呢!」他笑語道。
「為什麼不能?你是唐泛最好的朋友呀!」
「可是我另娶別人的事我沒有勇氣去面對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或許我真是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爾言那潑婦所指責伍頌文的毒辣語。子夜盈著真摯的笑沖他說,「幸好老天在讓我失去了你之後,又快快的遞補給了我爾先這麼一個痴情的人,所以這下扯平啦!」她調皮的拉拉他的手,就像妹妹向一位哥哥撒嬌般。
在子夜及伍頌文雙雙要告別彼此之前,伍頌文喊了遠去的她一聲︰「子夜——」
「咦,還有事嗎?」側過身子,子夜望向雙拳緊握的他。她不懂,為何現在伍頌文會一臉正經的盯視自己。
任晚風拂過單薄的衣角,伍頌文怔怔的望視子夜,以往一幕幕回憶正快速的掠過心頭,而今天那一番話讓他明了他們真的過去了,再維持住的也僅是一份可有可無童年情誼,是放手?是把握?已不再是單方的一廂情願。
「我想知道,你曾後悔過跟我在一起嗎?」這回答對他是多麼的重要呀!
子夜搖了搖頭,聲音輕慢道︰「不後悔,從來就不曾後悔,就連你結婚了而新娘不是我時也一樣。」說好不再掉的淚一顆顆、一滴滴滾落胸前。「我愛你,但那已經是過去了。」子夜轉過身告訴自己,這樣做才是對的,所以沒必要有太大的罪惡感。
「謝謝你曾經對我的愛,有你這一句已經夠了。」伍頌文大步往反方向跑去,而子夜僅是破涕為笑,徑自拭干淚水。
被了,有她這一句「愛過」勝足千軍萬馬,所以接下來的事他也有十足的勇氣及冷靜去面對,只是這一場仗並不如想像中的好打,不過,伍頌文抬頭仰望天上的星光,喃喃低語︰「明天終究會是個出太陽的好晴天。」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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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曲爾先的暴躁不安、曲爾言的一臉責難、而唐泛則是一副無辜加不明所以然,然這三種表情構成了一幅十足豐富的好笑圖,但此時,子夜可不覺得現在笑會是明智的舉動。
「有必要勞師動眾的全體集合等我一個嗎?」子夜替口渴的自己倒了杯水,絲毫不察空氣中令人窒息的成分。
「跟一個老朋友敘舊有必要到這麼晚才回來?」曲爾言像個興師問罪的老公,滿臉惡意的指著子夜大罵。
「聊到忘我了嘛!一時之間哪里會記得時間幾點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她可不以為。
唐泛眼看老婆和好友就要大動干戈,趕緊開口化解氣氛,「別這樣嘛!子夜和頌文只是聊到忘了時間,又不是去作奸犯科,干啥這麼大聲呢!何況這是人家夫妻的家務事,你就少開尊口吧!」拉著情緒激動的老婆坐下,他試著以緩和的語氣告誡曲爾言,但沒想到曲爾言卻接下了句「誰知道」而引發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子夜大怒而道。哦!這一下她可真的要發火了,老虎不發威人家會當你是只只會喵喵叫的小貓。
「再說一百次我都敢。」曲爾言也鐵了心的決定與她吵到底。
「你憑什麼在這里對我大呼小叫?況且這是爾先答應,我才去的。」子夜深吸了口氣再道︰「今天的事情是他允諾在先,所以誰也沒有資格凶我。」有理行遍天下,這道理是她深信不移的,所以,她沒有錯。
听見子夜這一席話,曲爾言的氣勢一時軟了下來,也經由子夜的話讓她明白自己錯了,錯在今日有資格發怒的不是她,「好,我承認是我對你發脾氣錯在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我大哥的婚姻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卻因為今日你和舊情人見面而徹底瓦解?這樣做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