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听兒一臉為難。
「那我自己去叫。」苗千芙打算逐間的找,她就不信找不到宋听兒。
就在苗千芙要打開伍學瀚臥房的門時——
「千芙!」
伍學瀚的聲音傳來,苗千芙和听兒同時回過頭來。
「大表哥。」苗千芙立刻跑向伍學瀚。
「大少爺。」听兒只能站在原地,訝異伍學瀚的突然折返。
通常不到深夜,他是不會回府的,現在未時剛過,離天黑還早。
「大表哥,這是哪里來的奴婢?我說的話她全沒放在眼里。」怕伍學瀚怪罪,苗千芙搶先可憐兮兮的告狀。
听兒因心虛慌亂,完全是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你說了什麼小小沒放在眼里?」其實他在回廊的轉角處,已經听了大半。
「我想要見听兒,好歹也是一家人,大家總是要熟悉熟悉,總不能老是躲起來不見人。可這丫頭卻三推四攔的。」苗千芙嬌聲抱怨。
「小小不是說她正在午睡嗎?你何必去吵她呢?況且你該喊她一聲嫂子的。」伍學瀚邊說邊順勢將苗千芙帶往月洞門前。他可不希望千芙見到宋听兒的丑顏,消息要是傳開,對他是有弊無利。只是能瞞多久,他也沒把握,能拖一刻是一刻。
「嫂子?大表哥你有沒有弄錯,等我嫁給你之後,她該喊我一聲姊姊的。」苗千芙理直氣壯。
听兒聞言心頭一酸,卻也莫可奈何。
「等听兒熟悉了在伍府的一切,我會讓她跟你認識的,你不用太心急。」他看似溫文,其實話語堅定,不容置喙。
「大表哥!」苗千芙不依的跺著腳。
「我還有要事要處理,晚飯時再去找你。」他發揮魅力安撫暴躁的苗千芙,不希望現在就讓听兒曝了光。
「真的?」苗千芙喜上眉梢。
「大表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他拍拍她的肩頭。
「那我讓廚娘備好酒好菜?」
「嗯,快去吧!」
見苗千芙喜孜孜的離開,他才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他該怎麼辦?
回到院落里,見小小還杵在原地,「小小,二女乃女乃還在午睡嗎?」
「是……是的。」怎麼辦?再瞞也瞞不了多久了?她該怎麼辦?
「那就不要吵她,等晚飯後我再來找她。」
「是……是的,大少爺。」
伍學瀚轉身走回書房,出來時手里拿著一份卷軸,離開前還不忘輕聲交代,「對了,晚飯不用準備,我會在表小姐那里用。」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特別叮嚀,因為他本來就很少回來用晚飯。听兒一方面覺得溫馨,一方面又覺得很無措。
怎麼辦?怎麼辦?他說他要來找她,是不是一切即將揭穿?那他會不會怪罪她欺騙他、戲弄他?
她不想再獨守空閨,日日夜夜都見不到他的人,她喜歡當小小,她真的願意當小小。
她該怎麼辦?
第四章
月華樓的總店位于應城城中地帶,而在應城的東西南北四處,還另有四家分店。
總店由伍老爺親自管理,四家分店則分別由伍學瀚之外的四位兒子掌理。
伍學瀚看似沒有實權,整天只在應城內走來走去;但其實酒樓所使用的各式食材,都是由他統一采買,所以與各行各業、販夫走卒之間都有些交情。此外,酒樓的分支拓展,也都由他選地蓋樓,故城中的達官貴人無不積極與他攀交。因此,酒樓的營運方向雖不是由他主導,但他卻有絕對的建議權。
在此情況下,不僅四位弟弟都極為尊敬他這個大哥,與月華樓有生意往來的店鋪更是對他推崇至極。
而他為人處世的手腕更是高超,見官說官話、見人說人話,從不會擺架子,也不顯貴氣,更是長年行善,替月華樓建立起好名聲。
這一夜,他從苗千芙的院落回來後,便直接進書房和時得商量大事。
時得為伍家遠親,因為與伍學瀚年歲相近,從到伍府當管帳開始,就跟在伍學瀚的身邊,多年下來,不但是伍學瀚生意上的左右手,更是他的貼身護衛,兩人也建立起如兄如弟般的情誼。
「不出大少爺所料,東月華樓果然出事了。」時得體型魁梧卻不善言詞,除非是跟親和的伍學瀚說話,否則只要能不開口他就絕不會多嘴。
「東月華樓是半年前才開張營業的,由五弟掌管。五弟年輕氣盛,管事經驗不足,有心人士當然會從月華樓最弱的地方下手。」伍學瀚撫摩著下巴,一副深思樣。
「打群架鬧事的人,我已經報官處理了。」時得報告著。
「鬧事之徒應該都是外地人吧!」伍學瀚猜測。
「面孔很陌生,不過官府沒抓到人。」
「五弟有說什麼嗎?」
「五少爺很生氣,因為酒樓損失不少。」時得據實以告。
「轉告五弟小心點,也讓其它分店注意一下。」
「大少爺,我們要主動出擊嗎?」
「不用,免得打草驚蛇。」
伍學瀚和時得這一談,從戌時談到亥時,壓根就忘記要去探望听兒這件事。
而在房里的听兒卻是著急了一整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到夜深露重,她才放下心來。
原來他只是嘴上說說……也對,他怎麼會有興趣來看她這個「丑妾」呢?
不過,事情再這樣發展下去也不是辦法,她該老實告訴他小小就是宋听兒的。只是,她仍貪戀跟他相處的機會,萬一他怪罪她的欺瞞,進而將她休離怎麼辦?
她絕對沒有戲弄他之心,一開始她只是想打發時間,進而又想看看他的長相,沒想到到最後,她愛小小的身分更甚于「宋听兒」。
反正遲早都會落得棄婦的下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種下的黃海子,隨著季節變化,終于發出新芽。
這日,听兒從廚房里挑了一桶水,打算用來澆灌苗圃。平常這種粗活桃花都會搶著效,可今日桃花陪廚娘上街購物,她只好自己動手。
雙手使勁的提了一木桶的水,一路走來,她氣喘吁吁,人還沒進月洞門,時得剛好從里頭走了出來,一見到她吃力的樣子,淡淡的說︰「我幫你。」
「時爺,沒關系的。」
時得不再多說,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木桶,舉步如飛的往前走。
來到花園,他問︰「要擱在哪?」
「擺地上就好了,我要澆花用的,謝謝你。」
時得將木桶放下,看著听兒可人的笑臉,有些靦腆。
听兒使勁想將木桶提到那片黃海子前,時得見狀,想搶過水桶幫忙,大手就這麼不小心蓋上她的小手。
听兒一羞,松開了手;時得一慌,手也跟著松開,整桶水就這麼往下掉,灑了兩人一身都是。
「時爺,對不起!」看著他濕透的下擺,她連忙拿出袖里的手絹,想要幫他擦拭濕漉漉的衣裳。
「小小,你在干什麼?」伍學瀚無預警的出現在離兩人五尺外之處。
他剛好看見時得的大手輕薄了小小的小手。
時得也有些心神不寧,否則怎會沒听見他接近的腳步聲呢?
時得和听兒同時回過身來。
「大……少爺!」她嚇掉了手中的手絹。
伍學瀚黑漆的眸如鷹隼般銳利,不復以往的親切和善,好象正處于暴風雨下的惡虎。
「男女有別,你不懂嗎?」伍學瀚怒火燒向小小,眼楮卻看著多年的好兄弟。
時得當然明白,大少爺是在怪他輕薄了小小,卻礙于交情不好責罵他。
「我……時爺想幫我提水,水太重,所以……我不小心把水打翻……」從沒看過伍學瀚這麼嚴厲的模樣,她支支吾吾的解釋,不希望他對她有任何一絲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