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嗦,快休息。」尚晟放開手後命令道。他當然知道要達成這個誓言有些困難,不過即使要逾越倫理的尺度他也要放手一搏。
芷涵無可奈何地只有依言閉上眼楮。
尚晟踱步到窗邊,等確定她睡著之後才悄悄坐在她身邊。
他低頭俯視她熟睡的姿容。這原本是他所能獨享的美麗,沒想到她竟成了他的母後,讓他想擁抱、想親吻她時都要在情感與理智間掙扎不已,最後還是在道德的約束下克制了沖動。
而現在他就坐在她身旁,沒有人會看見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情不自禁的讓自己的臉與她的臉更加接近,她那兩片紅唇依舊鮮女敕得猶如春季綻放的花朵,誘惑他將唇貼于其上汲取芬芳。
他緩緩貼近她的臉,等快吻上她的櫻唇時才發現自己在做什麼。
「不行!」他連忙將頭別了過去。他差一點就要越界了,如果這道防線沒有守住,下一回他要的就不只是吻了。
他撫撫胸口,急促的心跳逐漸恢復正常了。這時他又不禁責怪起自己的懦弱。為什麼不敢吻下去?身為一國之君的他竟然連吻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擔心被人譴責,實在太可笑了。
就在此時,在夢中的她嚶嚀一聲,綻出一個相當甜美的微笑。
他也跟著她笑了,也想知道她究竟夢到些什麼,希望能走入她的夢境與她一同分享喜悅。
打定主意後,他閉上眼楮,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睡了一陣後,芷涵醒來了,她一睜開眼楮就看到尚晟像昨夜一般在床邊打盹,不自禁笑了。
她看著他的睡臉,不知不覺想起今晨的情景,心頭猶如小鹿亂撞般悸動起來。今晨她居然想吻他呢,幸好丞相來請他上朝,否則她就偷吻了他。
這樣的意外不能再發生。她使盡力氣掙扎起身,雖然胸前的傷仍隱隱作痛,但她總算離開了床鋪。
她緩緩站起後才發覺房中的空氣有些涼了,即使時序進入了夏天,夜里的風依舊沁涼。
她轉身看睡著的尚晟,不曉得他會不會著涼呢?為了避免他染上風寒,她將掛于床邊的皮裘輕巧地披在他身上,深怕弄醒了他。
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她轉身走向窗邊。她想看看夜闌人靜時的天空是不是和從前一樣綴著燦爛的星子。
就在她抬頭望向天空的同時,忽然感覺肩上增加了一點重量,回頭一看,是尚晟,他把披在身上的皮裘分了一半給她。
「涼了,這件皮裘我們一起穿。」尚晟深情說道。她披衣的動作盡避輕巧,但依舊驚醒了他。
「陛下,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芷涵趕緊推了他一下。他怎可以將她裹在懷中與他共享皮裘的溫暖?只要一想到這皮裘里有他的體溫,她就不由自主臉紅了。
「看到又怎樣?」尚晟又將皮裘披在她身上,他才不在乎有人看見呢。
「陛下……」
芷涵還想勸阻的同時,尚晟用手指向穹蒼。「別說了,你看。」晴朗的夜空有一條乳白色的銀河流貫過,被分隔在兩旁的牛郎織女星依舊閃著璀璨的光芒。
他們的際遇比牛郎織女慘多了,只能在無人的時刻享受著靜謐的甜蜜,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受到祝福與歌頌。
這是一段無法公開的禁忌戀情,被倫常分隔在兩端的戀人只有在夏夜里默默分享彼此的體溫,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再也不會有人來干擾。「咳咳。」
听到芷涵突然輕輕咳了幾聲,尚晟立刻把皮裘完全罩在她身上。
「我去倒杯水給你。」
他走離窗邊,倒杯溫水後回頭,赫然驚見她脖上架了把刀。
「抱歉,打擾了兩位濃情蜜意。」抓住芷涵的人是巧蓉,她早就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蘇巧蓉!」尚晟認出她來。剛才他沉浸于甜蜜中,根本沒察覺她是什麼時候進到房里的。
「狗皇帝,你的記性還不錯嘛!」巧蓉語帶諷刺說道︰「看來你要多多加強禁衛軍的訓練,別讓他們連刺客進來都沒發覺。」
尚晟雖然一肚子火,但考慮到芷涵的安危就不能激怒她。「立後大典還沒到,如果你想……」他以為她是為這件事來找他商量的。
「呸!你別說得好像我很想嫁你的樣子,告訴你,原本我是打算殺你才勉強答應進宮的。」巧蓉哼了一聲。立後大典的日子就在眼前了,除了要他取消,她不會為這件事和他多說一句話。
原來娶的人不願意,嫁的人也不甘心。
尚晟無奈搖頭後說道︰
「如果你想報仇的話盡避找朕,太後是無辜的。」看來巧蓉是等不及封後大典了,急著在典禮之前就殺他報仇。
「我是很想殺你,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殺你的,只是來向你要個人。」巧蓉急忙說出自己的動機,怕他誤會她的意思了。
尚晟低頭沉思,如果今天巧蓉以人質和他談判成功的話,恐怕以後會有不少不肖之徒起而效尤。
不過今天被當作人質的是芷涵啊,他怎能堅持自己的立場眼睜睜見她遭到殺害!
「陛下,您可千萬別受她要挾……」芷涵也知道此風不可長,趕緊叮嚀他。
「閉嘴!」巧蓉用刀在她脖上割出一道血痕,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再吵就殺了你!」
尚晟一見芷涵受傷就開始大發雷霆了,以極度威嚇的語氣說道︰「不準傷她,否則朕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巧蓉就哈哈大笑起來,用諷刺的語氣問道︰「你就怎麼樣?你能怎麼樣?你又敢怎麼樣?」芷涵的性命掌握在她手中,諒他不敢輕舉妄動。
「朕真後悔饒恕了你!」尚晟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依謀反之罪將巧蓉繩之以法,今天就不會有這事發生了。
巧蓉听了這句話後更生氣了。
「我更後悔當初沒賞你一刀!」要是那時她遵照父親的意思殺了他,今天也不用闖皇宮救人了。
想到這件事,她的淚就不自禁從眼眶滑落,情緒跌入谷底,等回過神時才發覺尚晟已悄悄走近了。
巧蓉慌張說道︰「你……你想干什麼?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靠近,我真的會殺了她。」
她邊拉著芷涵向後退,邊用力把刀擱上芷涵的頸項。但想到或許真會失手殺了她,手就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尚晟用手握住她的刀刃,用力奪取她手中的劍,被割破的手掌流出鮮血。
「你瘋了……你有病……」巧蓉被他奮不顧身的舉動嚇著了,不停地喃喃自語。
尚晟趁她疏忽之際將芷涵拉到自己身邊,柔聲問道︰「你沒事吧?」他瞥見她脖上的血痕就心疼,甚至忘了自己手上的傷。
芷涵微笑著搖頭,但視線觸及他手上的傷時眼神就黯淡下來了。
「可是陛下的傷……」
「不打緊。」尚晟不在乎為她流這點血。視線轉向巧蓉時口氣變得嚴厲起來。「蘇巧蓉,你知道你該當何罪!」
巧蓉頹然跪地。這一次到了緊要關頭她又心軟了,現在只有束手就擒。
不過她一點也不想為自己月兌罪,只想救至清。
「民女既然敢來就有被處死的打算了,不過還是請陛下饒恕一個人。」她極力保持鎮定,希望能抓住最後一絲渺茫的機會。
「你現在憑什麼和朕談條件?」尚晟冷酷地看著她。如果她挾持的是別人他倒不會這樣生氣,偏偏她抓的人質是芷涵,又讓芷涵受了傷,他怎麼可能寬宏大量听從她的要求?
芷涵見她楚楚可憐的神情,惻隱之心就油然而生,忘了不久前她還拿刀擱在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