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賓才對她憐惜,又听她這麼說,情緒來不及轉換之際,差點哭笑不得。只能忍住笑,「嗯」地應了一聲。
全世界五十億以上人口,會向老天祈禱,讓只大狼犬天天發情的,除了名犬交配中心,恐怕只剩她一人了。
他沒問請假事由,她也不願以謊言來交代,只是協議完成,四目交接,兩顆心都是踫踫踫地劇烈舞動著。而那兩顆心跳的躍動聲響,傳到一旁的喻子楠的耳里,不禁既羨慕又嫉妒,然後只能快快離開現場。
當日下午的狼犬訓練行程就是陪狗玩,喬賓先陪著一道,接下來就由原曉玫獨自進行。她一邊丟著飛盤,好訓練狼子的飛撲與搶物,狼子根本就是個中好手,所以她逗著狗,竟是愈丟愈高、愈扔愈遠。
喻子楠和喬賓一道站在窗前,望著院子里與狗嬉戲的原曉玫。
「喬子啊,請問一下喔,我是錯過了幾集啊?我怎麼覺得有些關鍵劇情我都不知?」
「什麼?」喬賓回神問。
「我說,有些事我還很迷糊呢。」喻子楠好笑道。
「對什麼事情迷糊?」喬賓終於轉頭問。
「原子的一些事啊。」喻子楠又指著狗。「你別侮辱狼子,狼子根本不需要訓練,你要的是讓她贏得狼子的忠誠與守護。」
「嗯。」狼子就是他要掛在她身上的鈴鐺。
雖然他極願無時無刻守護她,但他不是神,所以很怕有萬一。假若老天真可惡到讓他有力卻不能及,他希望像他一樣勇猛的狼子能隨侍當備軍,以便有人恥笑她五花臉時、有人瞧她美色敢輕薄她時,甚至有人渣膽敢打她時,除了她自己一向倚仗的堅強,還有別的守護力量在她身旁。
「除了那人渣繼父,你還查到了什麼?」見喬賓不答,喻子楠只好再問。
「她的堅強。」喬賓先說了這四個字,又將自己昨日的偷窺行徑簡單扼要描述了。
「她才十七耶。」喻子楠听完,這般感慨結論著,像是稱贊她蠻橫得很對、鬼臉也畫得不錯似的。「我們十七歲時在干嘛?嗯……準備聯考、寫應考秘笈,還拿出我們從小大到所有的壓歲錢,賭一個財經小天才能幫我們賺到錢。」
「嗯。」喬賓淺笑應著,雙眸卻鎖定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說實話,要不是應考秘笈大賣,小琪又幫我們賭對好股,否則我們哪能這般胡混生命?只能替老爸們賣命,或是像她這般堅強求生。」
「怎麼這般多話?」喬賓好笑道。
「胡混生命——小孟對我就只有這四個字評價。」喻子楠又嘆氣。
「很可愛?」喬賓問,問的是喻子楠被小孟罵時還有的感覺。
「唉!很可愛。」喻子楠點頭。「眼前你的這位也很可愛。」
她請假離開前,向喬賓問了是不是該幾點前趕回來,好變裝去讓某人流口水?他說不,今晚不需要,她陪好動的狼子一天了,趕快銷假回來睡覺就好。
她也問了需不需要她回來時順便帶點消夜或其它的,他說不需要,只說要她別迷失方向找不到回這里的路就好。
她還問了他請假該扣多少錢,她料想該是三百元,但他給她領日薪,又說不扣錢,因為狼子太色,害他這個主人很丟臉。
他對她說了三次「不」,還很正經地說著,而那說話間偶爾上揚的唇又像是笑她似的,可是她怎麼覺得他的笑里有溫暖,讓她上了公車後,仿佛仍能感覺到他所給的暖意一路跟到醫院,以及現在所在的病房里……
「媽咪,我的心跳得好快。」她拉起母親的手,輕聲說著。她停了幾秒,像是昏迷中的母親無聲地回問什麼,她才又說︰「你猜怎麼著,我遇到一個很好的人呢。」
想起喬賓的臉,心又踫踫踫急速鼓動著。
「雖然有只很色的狗,但他是很好看的人呢,也很愛笑……嗯……有時候啊,感覺他很愛欺負人,可是應該是說我常常惹他生氣啦……比較好笑的是,他叫我原子耶,又不是原子小金剛……不過他好像把他周遭的人都叫什麼子的,學那個孔子孟子啊,他說他的昵稱是喬子,他那個也很愛笑的室友叫做喻子,那只色狗叫做狼子呢,天曉得還有幾個子字輩的人物啊……」她輕聲說著,一邊說一邊笑。「媽咪,我畫他給你看好不好?」
輕輕放下母親的手,她打開素描簿,提起筆,緩緩在白紙上勾繪出一個輪廓,然後又呆呆笑著,跟著才又動手勾勒出他的眼、他的鼻,以及他的唇……
除了母親,這是喜愛畫風景的她,第一次以他人為模特兒,將所見所思轉呈於紙上。
「曉玫啊,又在畫媽媽呀!」主治醫生巡房,看了看陳秀琪狀況,跟著笑問。
「噯。」她不好意思應了聲。
「你真是可愛。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要我兒子娶你為妻。」主治醫生又說。
「李醫生,你又說笑啦!你兒子才七歲,等他長大,我都是老女人啦!」
「不會不會,比不過小鄭與莉莉,最多和鋒王戀一般。」李醫師又笑。
「李醫生,你八卦也罷了,還半吊子兼過時,他們都是分手收場啦!」
「小表!還是斗輸你!」李醫師拍拍她的頭,十足父親拍愛女貌。
等李醫生走後,她才吐舌,重新打開素描簿,繼續描繪喬賓……
她蹦蹦跳跳地回來,一手抱著素描簿及一個塑膠袋,一手拿支冰棒咬著,先是在院子里逗狗一陣,才開門進屋。
「兩個老男人!我回來啦!」
她大聲喊著,仿佛想吸引在客廳看電影的喬賓與喻子楠的全部注意力。
但是她不需要如此。
喬賓可以由心跳聲感應出她的腳步,雖是作弊般確認她躍上行往此處的公車才快返家門,但真正看到她回來的身影,他才完完全全放心。
針對她進家門的宣告,喻子楠抬頭好笑說著︰「原子啊,你剛才所講的,有一個字很傷人,其它則是廢話。」
「什麼意思?」她瞪眼問著。偷偷瞥向喬賓,發現他正盯著螢幕,也不知看什麼那麼好看似的,臉上還帶著笑容。
「意思就是——」喻子楠進一步解說。「『兩個男人』是廢話,『我回來了』也是廢話,男人前面那個『老』宇,則大可不必。」
嘻!她咧嘴一笑。沒有再理會喻子楠,反而是提高塑膠袋在喬賓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吃冰棒?我有買。」
喬賓抬頭,望著她笑嘻嘻的臉。「有點晚。」假裝不經心,指的則是已近十一點。
「公車司機是個老頭,開車像龜爬,才那麼慢嘛。」她解釋著。
嗯。「什麼口味的?」喬賓微笑,接過塑膠袋問著。
「都有。」她不知他的口味,只好都買。
不甘被晾在一旁的喻子楠也湊近在袋里撈著,挑了一支,然後說道︰「喬子喜歡葡萄的,我喜歡草莓的……」
喬賓喜歡葡萄的啊?同時也由他的挑選動作中獲得證實,她暗自記下這一點。
「原子啊,下次你若買冰回來,可不可以先別逗狗玩?都融化了說——」喻子楠撕開外包,一邊享受一邊建議。
「因為狼子很熱烈地歡迎我嘛。」她打斷喻子楠,解釋道。奇怪,喬賓怎麼那麼冷淡,都不笑!咦?怎麼好像知道自己在等,他居然露出大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