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面。」水仙極有默契的給她一個答案。
芙蕖眯起眼,企圖以她六百度的近視眼看清楚坐在她對面的是何方神聖。在隱隱約約中,他模糊的輪廓勾不起芙蕖的任何記憶,唯一讓她略有印象的是他的一頭往上猛沖又挑染成金色的頭發。
等一下,金頭發!
記憶的盒子被那頭金發給撬開,佟芙蕖憶起了中午那一場偉大的冒險。「是你!」花容失色的芙蕖驚慌的由椅子上站起身,退到後面的餐具櫃前。「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來和你的妹妹們聊天啊!她們每個人都好可愛。」見芙蕖離開座位,William也跟著站起身,笑嘻嘻的說。
「聊天!?"William的笑容讓芙蕖心驚膽戰,這個神經病突破重圍找上她們家三個女孩,究竟有什麼企圖?電影「沈默的羔羊」里面的博士也喜歡和人聊天,但他更喜歡把人開腸破肚!況且這個神經病的笑容,和變態博士的笑還有幾分類似!
一股恐懼感升起,外公不在,只有她能捍衛家園,保護妹妹的母性光輝在這時發揚光大,芙蕖控制不住的大罵。「誰準你進來的!誰準你和她們聊天的!還有,誰準你們和他說話的?過來,你們都過來,快點!」
「大姊?」
「大小姐?」
幾個女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一向以冷靜聞名的佟芙蕖為何突如其來的失控?再說,William大哥不是她的朋友嗎?
「水仙、阿姨,你們趕快過來!」
即便不明就里,溫順的杜鵑仍舊听話的躲到芙蕖背後,水仙藏在柱子後看好戲,只剩下鳶尾還坐在William身邊,為了怕她說話被大姊發現,她悄聲的問︰「喂,大哥,你是哪兒得罪了我大姊?她不但討厭你,還似乎把你當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了喔!」
「其實,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William也跟著低聲的說,他攤攤手,表示無奈,不過就是認錯人,外加撿到她的識別證罷了。
「所以,我剛才就說你一點都不像我大姊的朋友嘛!」比起大姊,這個William大哥可愛多了。
「老ど,你給我過來!」兩人竊竊私語的模樣教芙蕖包緊張,深怕金毛獅王會捉住鳶尾當人質,到時就麻煩了!
「大姊,沒那麼嚴重,William大哥不過是……」想當和事佬的鳶尾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過來!」芙蕖沖向前,一把拉了鳶尾塞到背後。大哥?還叫得那麼好听,敢情他給她們家小妹下了什麼蠱?
「喔!好痛!」鳶尾甩甩手,夸張的大叫,不曉得看來縴細的大姊力道原來這麼大,今天果然大開眼界。
「我警告你,不準再接近我們一步,我給你十秒鐘,你自己走出我們家,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走,你要是想亂來,我馬上報警,到時候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趨前抓起桌上一副刀叉,胡亂的揮舞著。「中午人在你的地盤,算我怕你,現在你人在我們佟家,我可是不會心軟的。我說真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數到十,你再不離開,我就讓你等著吃牢飯。」
「呃……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William舉高雙手,表示投降,這個佟芙蕖,不僅外表需要改造,看來連內心都需要好好打理打理,她似乎有妄想癥的傾向。「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一、二、三……」開始計時,完全不給機會。
「我並沒有惡意——」他揮揮手,表情百分之百誠懇。
「五、六……」
「不過是喝了杯下午茶——」他指指桌上的骨瓷杯。
「八、九……」
「還有,來——」說著,他把右手伸向牛仔褲後面的口袋,仿佛要掏什麼東西。
他的舉動引起芙蕖的危機意識,糟糕,他準備來暗的!說不定他口袋里面有槍還是其他危險物品,等著對她們瘋狂掃射,不行,她要先發制人!
「來還——」哎喲,卡住了,真討厭!威廉低頭看看自己過小的口袋,懊惱地想。
說時遲,那時快,抓著刀叉不放的佟芙蕖已經朝William猛沖過去,狠狠的一腳踢向他的膝蓋,再使出全身的力氣將腦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之William給撲倒在地上。
隨即,尖叫聲此起彼落,每個人都被佟芙蕖的舉動給嚇得魂飛魄散。
「哎喲!」是William的哀叫聲。
「大小姐!」杜鵑擔憂的喊著芙蕖,深怕她有什麼閃失。
「William大哥!」胳臂往外彎的鳶尾關心的是無辜的William。
「搞什麼鬼?」水仙靠著柱子,皺起她完美的眉毛,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場鬧劇。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William,整個人臥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像在拍「清涼到底,雀巢檸檬茶」的廣告一樣,不過,人家是跌進水里,他呢,則是頭上腫了個包。
「你說!你來我們家究竟有什麼企圖?」發了狠的佟芙蕖抓過一張椅子,將William固定在地板上,之後跪在他身畔,一手拿著刀叉,一手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問。
「咳咳咳!你犯規,你才數到九。」William咳了幾聲,埋怨著。
手下敗將還多話,好,繼續數。「九點一、九點二……」
「我來還……咳咳咳!」呼吸困難,怎麼說咽!
「……九點五、九點六、九點七……」看他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咳咳,我是來還你識別證的。」
「九點……嗄?」這會兒換成佟芙蕖呆若木雞,掐住William脖子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松開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來還你識別證的。」呼吸順暢後的William側了個身,努力的取出他口袋中的重要證物,這是唯一能夠證明他清白的物品。「不過,看樣子——」他瞧了一眼已經被壓歪的識別證。「你得重辦一張了。」
佟芙蕖接過眼前的IC卡,瞪著照片中對她似笑非笑的自己,突然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老天!這是哪門子的烏龍?
她好想哭!
***
佟芙蕖例行性的瀏覽著她的電子郵件,除了鳶尾偶爾會轉寄一些無聊的網路笑話來之外,寄給她的信件談的幾乎都是正事,目前她正在看的便是以前一位學生寄來的E—mail,原來他準備申請出國留學,需要她幫忙寫推薦信函。
看看日期,竟是五天前的郵件,而他希望她能在今天之前給他一份原始檔案,待他列印完後再拿來請她一一簽名。
芙蕖挫敗的低吼了一聲,今天之內要她趕出一份推薦函!這簡直是痴人說夢!她根本連這名學生的背景資料都還來不及去調出來查看呢!
她不悅的想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卻再次發現又做了白工。
沒錯!就是少了眼鏡的關系!
現在的她可不是因為看不見在煩悶,而是因為看得太清楚在生氣。
不需要眼鏡就看得清楚,提醍她一周前去做過視力矯正手術;做過視力矯正手術,又提醒她曾經如何的搞過一次大烏龍。
想起一周前的那個下午,佟芙蕖就糗得想把自己給了結掉!
在嚴過那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她總算在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解釋之下,搞清楚William根本不是她原本以為的「神經病」,他不過和她一樣是個過分投入工作的工作狂。而那天,他也沒有對她的妹妹們存有一絲的邪念,只是湊巧被杜鵑阿姨的甜蜜午茶給收買,湊巧和鳶尾一見如故,湊巧忘記向水仙表明他的真實來意,而延遲了歸還她識別證的動作,才會釀成這場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