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他那麼愛她呢?
尾聲
「夏永瀧,你怎麼那麼愛告狀?」裴心恬一面折著從烘衣機里拿出來的衣服,一面沒好氣地低聲抱怨。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沒有告狀,我只是……」夏永瀧慢吞吞的回答,神情很是無辜,一串準備好的說詞再度被打斷。
「你只是跟我哥講,我哥跟你妹講,你妹再跟你媽講,現在全部的人都知道了!」這招幼稚園小朋友都可無師自通的招數,他還要用多少次啊?
「這樣不好嗎?」對于自己的小孩,他自然也有當爸爸的關切和私心,怎麼可以在娘胎就養輸人?「反正我媽要幫茉言補身體,多煮一分補品也沒差。」
「話不是這樣說。」盡避愛死了有人照顧的感覺和那些喝不完的補湯,可是讓長輩奔波北上,她心里總是過意不去。「況且這樣一講,大家都以為我要嫁給你了。」
「不然你還想嫁給誰?」他睨她一眼。
「拜托,我就算當了未婚媽媽也還是有行情的好嗎?」她才不理他,笑嘻嘻地開玩笑。
「心恬啊,怎麼在那里站?」半晌不見人影,夏媽媽從客廳里探出頭來。「來來,快到客廳坐著休息,這些家事給永瀧做就可以了。」
「夏媽媽,沒關系啦……」裴心恬客氣地回應,卻還是被抓到客廳。
「怎麼還叫夏媽媽?該改口了喔。」夏媽媽笑著說,越看這媳婦就越滿意。
「……媽。」裴心恬有些害羞又激動地輕喚。
從小到大,她從沒機會親口喊出這個字,看著夏媽媽歡喜慈愛的表情,她忽然覺得鼻頭酸酸的。
「好、好,我已經找人挑好日子了,這個月盡快把喜事辦一辦,趁肚子還不太明顯,穿起新娘禮服才好看。」夏媽媽握著未來媳婦的手,興奮地碎碎念。「再說一回生二回熟,才剛辦完你大哥跟茉言的婚禮,現在感覺萬事都容易多了。而且以永瀧那小子的工作人脈,要辦個氣派婚禮也不是太難。」
「媽,婚禮不用太氣派,小小的,自家人吃頓飯就好了。」看過大哥婚禮人仰馬翻的辛苦,她還真有點怕。
「那怎麼可以?這種事以後要回憶一輩子的,不好好風光辦一場會捶心肝。」
見夏媽媽如此堅持,裴心恬也就不再多話,畢竟又沒人跟她求婚,講婚禮都還言之過早。
「唉,看到你跟永瀧在一起,我是既高興又擔心。」想到自己怪里怪氣的二兒子,夏媽媽還是很怨嘆當初作煤沒成功。「高興的是,你終歸要當我們夏家的媳婦;擔心的是,永瀧那呆頭呆腦的孩子不夠溫柔體貼。可惜當初行森他啊……」
「媽,來不及了。」夏永瀧走進客廳,就听見媽媽還在抱怨。「行森注定要叫她二嫂。」
「夏永瀧!」裴心恬為他太過直接的話語害羞起來,幸而一聲電鈴響起,拯救了她的窘境。
「應該是茉言他們回來了。」她自沙發上一躍而起。
「怎麼不直接開門還接電鈴?」夏媽媽站起身,跟著往門邊走。「來來來,我去開。」
「媽,我開就好了,我哥家的內鎖不太一樣,你可能不大會開。」裴心恬急急走在前頭,就怕讓遠來是客的長輩操勞。
夏媽媽輸人不輸陣,回頭對著兒子招手。「永瀧,你怎麼還坐在那里?過來幫心恬開門啊。」
「一個門要三個人開,有沒有那麼夸張?」說歸說,他還是放下手上的iPhone,認命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那頭,裴心恬已經開了門,門一打開,來人卻讓她嚇了一跳。
「葉寶儀?」
接著只看見一道白亮亮的光朝她劃來,她反射性地閃至門後,躲開襲擊。
這一幕讓一旁的夏媽媽和夏永瀧都驚呆了。
葉寶儀沖進房內,臉上的神情瘋狂,見一擊不中,舉起刀又要砍來。
這次夏永瀧有了防備,沖上前抓住她,刀鋒倏地割過他手掌,他掌心一痛,鮮血立即大量涌出。
「夏永瀧!」裴心恬擔憂的大叫。
「夏先生……」葉寶儀沒料到會傷到自己最心愛的人,握著染血的刀柄,模樣驚惶失措。
「寶儀,把刀放下。」即使掌心染血,夏永瀧仍沒有退縮的意思,「有事好好說。」
「不行!那個賤女人不能懷你的孩子,她不配!」葉寶儀猛搖頭。
「寶儀,心恬恨快就會跟我結婚,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夏永瀧非常老實的點醒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噢……裴心恬幾乎要申吟了。
他的辨識不能癥又要發作了嗎?
女人怒火中燒的時候,誰想听事實?!
「不行!夏先生你不能娶她!她不配、她不配!」葉寶儀果然被激怒得更厲害,聲音更加嘶啞尖銳。
「寶儀,我這輩子除了她,誰都不會娶。」夏永嚨只是一臉認真的繼續落井下石。「包括你在內。」
「不……」不要再說了,她快受不了了……裴心恬努力跟他使眼色,奈何他什麼也沒看到,只顧著專注處理紛爭。
偏偏她又無法出聲,因為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會造成更大的刺激。
「不行!你不能娶她!不可以!」葉寶儀像只困獸般被逼到牆角。
「寶儀,接受事實好嗎?我只愛她,也只會娶她。」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終于達到極限,葉寶儀緊繃的神經完全崩裂,眼中根本沒有夏永瀧,有的只是一個不停否定她的人——
只要除掉他就可以了。
她再次舉起刀,大叫一聲刺了過去。
「不要——」裴心恬早有防備,沖上前撲檔在兩人中間,硬生生撞出了距離,卻也來不及阻止即將落下的刀……
急診室里永遠有生意,即便已是夜晚,照樣燈火通明。
「麻醉藥應該開始作用了……」穿著白袍的醫生剛剛太忙,看了下傷口就吩咐上麻藥準備縫合,現在抬頭再看傷患和陪同家屬,才發現不是生面孔。
「咦,是你們啊?怎麼樣?輪流受傷是吧?今天換男生了?」
「……他在廚房不小心被刀子割傷。」裴心恬大聲說謊。
那一刀,葉寶儀終究沒有刺下去。她似乎終于理解裴心恬不是普通對手,是願意拿自己生命去保護對方的強韌女子。
她終于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底,于是在最後一刻放一刀子,頹然倒地。
當刀子落地後,裴心恬才發現夏永瀧臉色有多慘白,那張總是英俊優雅的面容,第一次出現強烈的恐懼。
確認她無礙後,他根本不顧自己受傷的手,緊緊抱著她直到顫抖平息,然後以最冰冷嚴峻的聲音,將葉寶儀永遠趕出他的生命。
念在賓主一場,他沒有報警,是給她的最後寬容。
看著葉寶儀垂頭喪氣離開的背影,裴心恬其實也不好受。
能夠被心愛的人所愛並非必然,而是幸福的奇跡。她得到了奇跡,葉寶儀沒有,她為她難過。
「這傷口不太像割傷,太深了。」醫生將夏永瀧的手掌翻來翻去。「不過反正你也有經驗了,縫合傷口都大同小異,就是拿個針線穿幾個洞,最後打個結。」
話是這樣沒錯,但有必要講這麼白嗎?夏永瀧原本還不太覺得痛,被醫生這麼一講,已經興起逃走的念頭。
「總要讓病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有個心理準備啊。」廢話很多的醫生手法倒是俐落,只不過該痛的還是會痛,針一下,夏永瀧俊臉都繃緊了。「嘖嘖,傷口還不小。你忍耐一下吧,當初你女朋友的傷口比你痛幾十倍都沒吭聲。」
因為她沒神經啊……夏永瀧懷疑麻藥根本沒作用,他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不停告訴自己不能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