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先去忙吧,我洗完澡也要去休息了。」月復部的那股悶痛又傳來,她無法克制地捏緊了掌心。「你等我一下,我在煮東西,先去關火。」
她將麥克風調成靜音,人很快退到鏡頭之外,痛得抱著肚子彎。
天啊!怎麼會這麼痛……
她咬牙申吟著,不想讓他發覺她生病,不然以他太過關心緊張的個性,鐵定會馬上拋下公事飛回來。
夏茉言蜷縮著直到疼痛過去,她癱坐良久舒緩下來,才又回到鏡頭前。
「茉言,你今天怎麼心神不寧的,你都不想念我的嗎?」裴仲禮開玩笑的說道。
他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映襯著他身後美麗的晴天,讓人心曠神恰。
「我又沒那麼饑渴。」她忍不住苞著他微笑。
「可是我的好寂寞……非常空虛……」他加重語氣。「它還在等著你回應。」
「住口。」她沒好氣的說。「你那里已經快八點,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好吧。」他很惋惜地嘆了口氣,隨即正色叮嚀,「那你記得多想想我跟我的,不要再想我的靈魂了,我的靈魂現在很圓滿。」
「白痴……」她只能給他這兩個字。
接下來,他又依依不舍的說了幾句肉麻話才放過她,安心出門。
視訊一關上,夏茉言立刻往廁所沖,又吐得一塌糊涂,幾乎虛月兌的坐在地上喘氣。
這次的食物中毒也太嚴重了吧……
她勉強爬起來將自己清理干淨,踉蹌地想走回房間休息,電鈴卻不識時務的在此時響起。
這種時間會是誰來?
她走到門邊從貓眼望出去,愣了下連忙打開門。
「二哥,你怎麼來了?」
穿著襯衫跟咖啡色休閑褲的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他一臉無聊的站在門口,一點都沒有見到妹妹的歡喜。
「剛好上來開會,媽媽要我拿東西給你。」夏永攏將手指勾著的一袋補給品放在桌上,轉頭看見妹妹慘白的臉色,皺起眉頭。「你怎麼了?臉色真差。」
「好像吃壞肚子了,今天一直吐。」夏茉言癱回沙發上,虛弱得幾乎要站不住。
夏永攏左看右看,一針見血的問︰「你該不會是害喜吧?」
「怎麼可能?」夏茉言咕噥著。兩年前發生關系現在才害喜,又不是生哪?!
「那就好。」
「二哥……我真的很不舒服,可能沒辦法招呼你了,廚房有水……」
不等她說完,夏永攏便很自在地進去繞了一圈,拿了壺開水出來,順便倒一杯給妹妹。
「你這里有住男人?」他方才看見廚架上成對的情人馬克杯,很敏銳的問,「你交了男朋友?」
「嗯……」痛到冒冷汗卻還是被無視的夏茉言輕哼一聲,根本難以回答。月復部傳來的疼痛更劇烈了,這次她蜷縮到幾乎發抖。「二哥,我肚子好痛,可能……要去醫院一下。」
「你好像也在發燒。」夏永攏走上前,伸手模模她的額頭,下了結論。「看起來很不妙。」
「對……二哥……不要這麼冷靜……快送我去醫院。」為什麼來看她的不是處事嚴謹的大哥,也不是凡事大驚小敝的小弟,而是這個不慍不火、老是慢吞吞的二哥呢?
她會在痛死之前安全抵達醫院嗎?
第9章(2)
「根據我們使用的材質,其抗熱、耐磨、防腐蝕的分析數值分別如下……」
這次裴仲禮接案的日本公司本身是鍋爐制造商,而到美國參加學術研討會議,正是開發廠商的大好時機,因此他帶著日商的員工前來,一方面做業務方針調整,另一方面也替公司做人力資源評估,目前已算是收成階段了。
听著主講人在台上賣力的發表研究,他卻心神不寧,右眼皮直跳。
他並不是迷信的人,可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就像漣漪般一圈圈擴大,他努力回想之前和茉言的談話,有個感覺一直浮上心頭--她今天不太對勁。
罷才講話的時候,已經是台灣時間晚上九點多了,她加班回到家向來不再吃宵夜,為何爐子上又會煮東西?況且聊天時她並沒有開桌燈,臉色卻比平常白上許多,語氣也顯得急促壓抑……
她生病了嗎?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越想越不安,未知的恐懼讓裴仲禮陷入緊張,再也無法冷靜。
「抱歉。」他低聲跟日商業務交代了幾句便匆匆走出會場。
雖說現在是台灣時間晚上十一點多了,茉言可能已經在休息,但他無論如何都要確認一下她的狀況。他先撥打家里電話,沒有人接听,連忙又再打了手機,彼端傳來熟悉的等候音樂聲,他心跳卻越來越急。
「喂?」沒多久,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你是誰?」怎麼會是個男人?裴仲禮一愣,連忙看了下手機顯示的名稱,是茉言的電話沒錯。
「你又是誰?」對方慢慢的問。
他急躁的說︰「茉言呢?我是她男朋友。」
「喔……」那人應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重要。你到底是誰?」腦海中千百個恐怖的想象閃過,每個都足以讓他心痛窒息。
「喔……你是裴仲禮。」沒多久,那人恍然大悟般地念了他的名字。
「你到底是誰?茉言呢?」他再度重復。
「她在醫院。」那人還是不慌不忙的說。
「醫院?」他不自覺地大吼。「發生什麼事?她怎麼了?」
「醫生還沒告訴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對方理所當然的說。「你晚點打來我再告訴你吧。再見。」
語畢,電話隨即被掛上。
裴仲禮愣了半晌,爆出一句髒話,連忙重撥,但電話卻再也沒被接起過。
電話這端,夏永攏在改造過的iPhone4上訊速鍵入數據,搜尋那個陌生男人的名字。
「裴仲禮是嗎……」看著手機屏幕上落落長的「豐功偉業」,夏永攏揚揚眉,下了個不輕不重的評語,「嗯,還算有趣……」
裴仲禮真想殺了那個持有夏茉言手機的男人!
無論那個家伙是誰,都該被千刀萬剮!
他完全無法知道實際狀況,又礙于研討會中分不開身,只得托裴心恬替他查到醫院,卻因為非病人家屬,院方不願透漏病情,因此他心急如焚的直沖機場癟台買機票,搭了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台灣。
盡避已經用最快速度離開,他仍花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才回到台灣。
一下飛機,裴仲禮就由機場直奔醫院,一邊嘗試打夏茉言的手機。
這次手機通了,依舊是同一個男人接听,那男人只跟他說了病房號碼便掛上電話。
當他風塵僕僕的趕到醫院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門診大多結束了,醫院顯得冷清陰森,長長的走廊底端有個男人正低頭使用手機,听到他急促的腳步聲而抬起了頭。
「你就是裴仲禮?」那人推推鏡框,眯起眼楮打量他。
「你是誰?茉言呢?」裴仲禮握緊拳頭,忍住想揍他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問。
「我是她二哥。」察覺裴仲禮的怒意,夏永攏站起身,兩人高大的身材不相上下。他皺著眉頭,憂慮的開口,「你是O型對嗎?」
「怎麼了?」這問題讓裴仲禮心頭一驚。
「需要肝髒移植,但目前沒有合適的捐贈者。」夏永攏壓低嗓音,表情充滿無奈和憂愁。「而且我血型不符合,無法捐贈。」
「我可以捐!」天啊!茉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竟然需要肝髒移植?裴仲禮連問都不問,毫不猶豫的馬上同意。「我跟茉言同樣血型,年初才做過健康檢查,肝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