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晴安靜地站在休息室門邊,看著里頭在跑步機上滿身大汗,卻仍繼續穩定邁步的男人背影。
原來他衣服下的好身材是這樣來的。
她原本只是來拿瓶飲料,卻被他跑步的身影給吸引住。
人高腿長、寬肩窄臀,再加上那張英俊陽剛的臉龐,沒有當偶像似乎有點糟蹋。
這兩個禮拜以來,她一直不能停止想他。
尤其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無法克制自己想起依偎在他溫暖平滑的胸膛上,那種安心舒服的感覺。
想歸想,她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正視他。
他的殺傷力太強大,只要一眼,她就極可能再度失足。
就像現在,她的視線簡直像被上了強力膠般,黏在他身上拔不開了。
她喜歡他跑步的樣子,好像很篤定、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似的前進。
她還在發呆,沒察覺到跑步機上的男人已經逐漸將機器速度減緩,慢慢停住。
當她察覺的時候,他已經轉過身,看見她了。
陰郁的俊眸對上她的視線,頓住了腳步,眉心慣性地聚攏。
不!她認識這個表情,他想挑剔她!
他們互相凝視著,誰也沒有開口,他沒有挑剔她,甚至連打個招呼也沒有。
直到她難以忍耐凍結的氣氛,和他微微點頭示意,他才有了動作,朝她大步走來。
花初晴不自覺退了一步。
運動過後的他,前額的發微濕,呼吸仍有些紊亂,簡單深色的棉質T恤也被汗染濕了,俊顏卻仍一點疲態都沒有,性感英俊得令人屏息。
Ican’ttakemyeyesoffyou……
耳機里DamienRice空靈的歌聲一次次重復著。
Ican’ttakemyeyesoffyou……
無法,不看你。
隨著卓照時的逼近,她著魔似的凝視著他,覺得胃部緊抽,心跳如擂鼓,難以呼吸。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不曾停頓半秒,走過她身邊,離開了休息室。
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好虛弱,好像全身力氣被抽光了。
至此她終于明白,盡避自己叫他永遠不要再提起。可是她心里卻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著他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能主動提起。
罵她也好、挑剔她也好……就是不要「真的」忘記。
Ican’ttakemyeyesoffyou……
音樂到了尾聲,越來越纏綿,听在耳里卻越來越無助。
Ican’ttakemyeyesoffyou……
沒辦法將你逐出腦海。
她想他想得太多,超出限度。
花初晴木然地從冰箱里拿出果汁,決定拿下MP3的耳機,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喝起果汁,發呆。
連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緒。
她對卓照時甚至連喜歡都稱下上。
他挑剔的、嚴肅的、一絲不苟的、毫無樂趣的、沒有幽默感的個性,還有他變態熱愛著那枯燥乏味的數學,都和自己的一切背道而馳。
她喜歡變化、自由、不受拘束,喜歡一切好笑的、不好笑的笑話,她痛恨數學,寧願把唐詩三百首背全再外帶國父遺囑,也不想解一題國中程度以上的數學。
她在腦海里不停陳列出他所有的缺點、所有和她不同的個性、興趣、喜好,期盼理性說服自己……直到那個低沉暗啞的男聲突然自她身後響起,毀壞了她的努丈。
「我們交往可以嗎?」
花初晴嚇了一跳,轉頭仰視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男人。
他沖過澡,換了衣服,頭發還是濕的——她不敢相信,生性嚴謹的他,居然能忍受自己沒吹干頭發出現在人前。
「我們交往可以嗎?」
卓照時又說了一次。
她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確信他的心里一定更認真。
教條先生可能回想起人類道德規範大全里,有提到使用者付費這件事,決定來繳款了。
「不要。」她不想這樣被負責。
拒絕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了他眸中閃過的失望情緒。
但她很快否決了。
既然她都稱不上喜歡他了,更何況挑剔如他怎麼可能喜歡她?
她並不是一個沒自信的女生,她只是不認為自己或任何地球人,能夠通過他心中如聖母峰高的標準!
面對她的拒絕,卓照時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再度開口。
「那天我太粗魯了嗎?」
「不是!」她臉蛋一熱。
「那為什麼?」俊眸有了困惑。
男人,每個都這樣!花初晴很無奈。
從小苞一群堂兄弟一起長大,她早該料到男人思考的重心都擺在下半身。
好像只要跟女人有關的問題,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床上問題。沒想到天才如他居然也不例外。
花初晴決定把剛剛在腦海跑過一遍說服自己的理由,通通重復給他听。
「我們沒有感情,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時,心里有點不是滋味的。「而且我們的感情很難培養,因為我們個性太不一樣了。你是完美主義,我喜歡隨心所欲,還有……有天面皮跟肉丸子說,我喜歡隔壁的甜甜圈小姐,肉丸子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然後他們就變成水餃了。」
「什麼?」話題怎麼會變成這樣?卓照時認真地困惑著。
「一個笑話。」花初晴悶悶的,希望他不要企圖要她解釋這個笑話。「當初我听到的時候笑得喘不過氣來,可是你一定不會這樣,你太嚴肅了,我們注定合不來。」
就因為他不覺得好笑?卓照時嚴肅的表情益發冷凜。
「那麼那天晚上為什麼——」
知道他要問什麼,她打斷他。
「那晚是意外。」
「理由不夠。」他不相信她是會隨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
「好吧。」花初晴深呼吸一口氣,全都認了,「我承認我是被你的外在吸引,所以那天才會忍不住,可是這不代表我們適合交往,如果我們的個性不適合,關系只建築在吸引上,在一起之後我們可能什麼也不做,只會一直上床,這樣真的好嗎?」
卓照時深深凝望著她,考慮了很久。
「好。」
「好你個頭啦!」花初晴快花轟了。「我只是被你的吸引,要是有一天厭倦了怎麼辦?」
「我會努力。」他認真保證著.
花初晴霎時紅了臉,居然為他白痴的保證心跳加快,她受不了自己了,只好轉頭把臉埋進手心里。
「總之……」他困難地開口,「請你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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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
花初晴還在交不交往的難題里掙扎,大魔王本人打電話來了。
「小晴啊,怎麼這麼久沒跟爸爸聯絡?嫌老頭子沒用、唆了?」越洋電話彼端,父親的聲音如魔音穿腦,讓她一陣頭昏。
「爸,沒有啦。人家最近忙嘛。」她甜甜的撒嬌著。
她幾乎三天寫一次EMAIL給爸爸,明明是他自己太忙沒在回信,還說她不聯絡。
「忙?女孩子不好好找個男人嫁,一天到晚跟著忙。」父親不以為然。「跟你說,在你媽你這年紀都生你了,你還不知道要努力。這樣好了,這趟我回台灣,順便帶你跟幾個叔叔伯伯吃飯,他們那幾家的小輩都還很成材,配你也不算寒酸。」
「爸,不用啦。」
她哪會不知道老爸那些都什麼朋友,大企業小開當然不寒酸,問題是豪門深似海,她才不要。
「什麼不用?!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而且年輕人交交朋友、吃吃飯,哪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