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莫克先生,可是現在是吃飯時間。」甜甜的嗓音帶著笑意,毫無懼意地回答。
願賭服輸,在面試詭異通過後,花初晴非常認命地成為Z館助理。
主要的職務除了偶爾協助做對外溝通外,還包括Z館大小事務,簡而言之,就是個總管職務。
說辛苦並不辛苦,因為她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只要將事情交代給她所管理的另外兩位助理就可以了,但說輕松也不輕松,因為她必須親自面對助理無法處理的部分——和Z館的人溝通。
「還有,這個碎掉的茶幾剛好可以讓三個非洲小朋友吃飽半年。」她微笑加注。
「嗄?」莫克一張臉頓時出現羞慚之色,吶吶收起球棒,氣勢大減,「總之……總之我現在不要吃飯。」
「是嗎?好可惜,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營養師有交代過,她設計出來的菜單必須在一個小時內用完,否則等下不新鮮就要處理掉了。」
這位上個月胃出血的頑固先生跟其它人一樣,老是一埋進工作就開始廢寢忘食,飲食不正常,最近她的目標是改善這些人的飲食跟作息,免得這些天才還來不及發揮就因為疾病纏身而英年早逝。
花初晴巴掌大的臉蛋露出惋惜的神情。
「這麼好吃、熱騰騰的飯菜沒吃過就倒掉,好可惜喔,非洲的小朋友要是能夠有機會享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吃,我吃可以吧!」莫克舉起雙手投降,他現在已經覺得整個非洲兒童界的生死存亡重擔都落在他身上了。
「真好。」花初晴甜甜笑開。
「呱哇,哇哇哇,哈哈哈,被電了。」吸了氮氣的嬉皮男唐光,在門口樂不可支地看他吃癟。
「唐先生,吸這麼多氮氣對身體沒好處,而且同一個梗用久了就不好笑了。」
「呱。」唐光被這麼一念,非常黯然地退到一旁。
「吃飯。」女圭女圭臉一雙眼楮眨巴眨巴地望著她,明明比她高了一個頭,卻十分撒嬌地抓著她的袖角,左右搖擺著,十分惡心地要求女神陪他共享佳肴。
自從花初晴上任後,女圭女圭臉簡直就像蜜蜂見了糖似的纏住她,纏人的方法又很幼稚,實在讓她好氣又好笑。
「韓山,我跟你說……」花初晴還沒說完,那個陰魂不散的嚴肅低沉嗓音從身後響起。
「莫克,我的傳真是不是傳到你這里?國研中心的……你們在這里干麼?」卓照時手里還拿著文件在看,猛然抬起頭才發現莫克研究室里聚集難得的人潮。
冷肅的目光先掃過眾人一遍,然後黏在那張甜蜜小臉上。
「卓教官好。」花初晴非常大方地迎向他的目光,心雖狂跳不止,卻仍大膽調侃,「我今天有什麼儀容不整的地方要指教嗎?」
自從面試的指甲油事件之後,事情發展就嚴重超出所有人的預想。
原本以為那只是卓照時的失常表現,隔天一切就會如常。
但第一天就任那天,花初晴只是開玩笑地隨便問了他一句,「我今天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沒想到人生中沒有「隨便」二字的卓照時,一言不發地認真打量過她之後,非常讓人無力地說出,「你的鞋尖沾了一點土,此外沒有。」馬上將氣氛降至冰點。
從此以後,花初晴每見面必問這件事,一開始當然還是玩笑成分居多,但久了,他還真的次次都能找出她的缺點,讓她忍不住越來越認真。
「花小姐,你裙擺有點縐,還有,我並不是教官。」卓照時非常嚴肅地澄清。
「我只是開玩笑的,OK?」她低眸看了裙擺那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細小折痕,好氣又好笑。
這位帥哥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當作大學聯考試題回答啊?
花初晴十分無奈。
就算到現在、這一刻,看著他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她還是會被他陽剛英俊的臉狠電,尤其當他用那樣認真的視線審視她的時候,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那毫無自覺的性感凝視。
但很明顯的,那絕對是某種可以被克服的錯覺。
畢竟他不是故意的。
他並沒有在勾引她,他只是一認真起來表情就會讓她很想撲上去。
實在好心酸,這樣英俊性感的男人,怎麼會有這種跟她完全不對盤的個性呢?
卓照時對細節挑剔龜毛到近乎強迫癥的程度,而且絲毫沒有幽默戚,完全跟她自由自在的隨性人生觀背道而馳。
她知道就算為他心跳到心髒衰竭,她也不可能跟他有交集……可惜。
「玩笑。」努力甩開腦子里的遐想,她重復著,「你明白什麼是玩笑嗎?」
「我明白。」卓照時還是一臉正氣凜然。「意指有趣但不需當真的話語。」
「謝謝你的解釋哦。」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甜,只是開始僵硬了。
「不客氣,但我並不是教官。」他仍然堅持。
「所以我沒要你當真啊。」明明是個可以心算算出兩個十位數相乘的數學天才,為什麼文字邏輯會這麼糟糕?
「好。」卓照時深思了下。「所以這是玩笑?」
「我不一開始就說了它是嗎?」
「但我不覺得有趣。」他指出漏洞。
「那我對不起你可以吧?」花初晴十分挫敗。她的幽默感有這麼冷門嗎?「算了算了,我們可以去吃飯吧,吃飯時間到了。」
「對對,吃飯吃飯!」看著兩人精彩的對話,莫克笑得闔不攏嘴,但也明白見好就收,大掌一揮下令散席。
「吃飯。」女圭女圭臉十分高興的重復,手里始終抓著她的半截衣袖。
「走吧。」疲倦至此,花初晴已經無力掙月兌,轉身準備走人。
看著直往外走的兩人,卓照時憂國憂民的眉宇再度皺起,目光這次膠著在韓山親昵拉著花初晴衣袖的手上。
那景象十分、十分地……令人不舒服。
就像沒蓋緊蓋子的瓶子一樣,非常困擾他。
「韓山。」卓照時忍不住出聲。「不要那樣拉。」
「拉什麼?」韓山回頭,一臉困惑。
「她的袖子。」他解釋,並說之以理,「袖子的用途不是讓人拉的。」
「怎麼辦?」被老大這麼一說,韓山放開手,無助地問著。
這一切已經足以讓她腦神經斷裂了,就算這位先生是布萊德彼特也會被圍毆吧。也不過是去吃個飯,意見有必要這麼多嗎?
花初晴無奈地上前主動抓住韓山的手。
「這樣可以去吃飯了嗎?卓先生?」雖然還是笑眯眯的,她卻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目光,轉頭就走。「走吧。」
「走吧。」被佳人抓住的雖然是手腕,但女圭女圭臉已經樂不可支,興高采烈地跟著她往外走。
看著那雙背影,卓照時跟在後面,面色更加凝重了。
雖然手是可以用來牽著別人的手,但看著眼前小手拉著韓山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卓照時心里的焦慮更甚先前。
好像有什麼東西擺錯地方的感覺。
究竟是什麼呢?那個擺錯地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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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照時發現一切都錯了。
桌上的文件不整齊、鉛筆沒有削尖、原子筆蓋子蓋得不夠緊、第四個電腦螢幕偏斜三度半、筆筒里藍筆比黑筆多一支……還有92743乘以293847除以3.12等于多少他居然花了五秒鐘才算出來。
「……國研中心的李院士會在下午三點半過來一趟,國際MT協會的麥德維博士來電希望能跟你討論一下拓論問題,另外……卓先生?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