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她低聲呼喊請求。「拜托你不要從我身邊逃開,一次就好,我好累,只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她語氣中的哀求意味讓安沐恩忘了動作。
他知道的樂曦會破口大罵他的不解風倩、也會盡情的撒野使潑苦苦追問,就是不曾如此低聲下氣的誠摯懇求。
安沐恩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地面、心亂了。原本亟欲逃跑的心卻在瞬間卸下盔甲,防備終于不再堅持。
「沐恩,關于那件意外,你查到蛛絲馬跡了沒?」她花了一整晚將整件事反覆仔細推敲,總有種和自己月兌不了干系的直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件事我和沐聖會妥善處理你不必操心。」簡短兩句話中止她在追問的可能性。
偏偏侈樂曦生來就有凡事「追根究蒂」的科學精神,決意不讓他隨便敷衍打發。「就算你現在不說,我還是會私下派人追查,這之間的差別不過在于知道的早晚。告訴我——」她仰頭定定看他態度強硬。他應該明白她向來堅強果敢,絕不是遇事就失措逃避的柔弱女子。
安沐恩微微蹙眉沉思。
他原本希望在陰謀未完全浮出面,用不著痕跡的解決。為的是不讓這件丑事干擾、影響了她但她的脾氣,一向固執倔強,如果現在有所隱瞞恐怕她得知真相以後會勃然大怒。
安沐恩啟齒一五一十將事件肇因概略說明。
侈樂曦滿臉不可置信捺著性子听完既驚又怒。
她做生意向來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公平互信原則,並購皇家是順應事態的商場政策,謝宗泯不反省自己的不擅經營導致弄垮家傳事業,反而怪罪于她頭上,甚至出此歹毒不堪的計謀欲取她性命,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險惡啊!
「陰險小人——」她不屑地呻了一口忍不住站起來繞圈圈踱步。「居然還危及沐喜讓她受傷,我絕對饒不了他,我們報警捉他!不、不好,現在沒證據要不——雇打手賞他一頓排頭!也不好這樣做只會顯得我們和他同等卑劣——」她自言自語雙手環住雙臂下意識地微微顫抖。
她的細微情緒變化全逃不過安沐恩銳利的眼,他已經不能坐視對于她、或者自己。
雙手齊伸將她摟進自個兒胸膛里。
「沐恩——」她低聲喚問,晶瑩淚珠懸在眼眶里遲遲不落。
這是夢嗎?她恍恍惚惚的想。曾經她幻想過千萬次同樣的畫面,醒來之後沐恩卻依舊離她遙遠,但是現在他正擁抱著自己,經他溫暖的一抱,所有內心深處潛藏的驚懼不安,霎時無所遁形的涌現于外。
是的,她害怕。
有誰能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受威脅後,還能維持若無其事的冷靜不已?也許她在商場上是個能呼風喚雨的女強人,但畢竟她不過是個平凡人,一具擁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軀,她當然也會害怕、也會畏怯,更何況沐喜還代她蒙受一場無妄之災,全是因為她呀!
「沐恩,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身邊,我需要你。」她喃喃低語一遍又一遍。
「我在,我會一直都在。」安沐恩的下顎貼住她的鬢發給予她不變的堅定擁抱,任憑她在自己懷中汲取,對抗反擊的力量。
移樂曦哽咽地點點頭任淚水成串滴下。這一刻有他恆久的允諾,她已經心滿意足再無他求。
jjwxcjjwxcjjwxc
安沐喜,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瞧瞧你做事不經大腦光顧著逃離他身邊,居然連錢包、手機都忘了帶。好了吧!現在淪落到流浪街頭、有家歸不得的窘境,真是自作自受。
安沐喜拖著行動不便的跛足,步履沉重地行走在紅磚道上,在心中第八千一百五十次咒罵自己的沖動。
可是——要不是靳朗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她也不會昏頭轉向到忘了今夕是何夕。搞清楚,那可是她的初吻,換作任何人都會喪失正常思路的嘛!她懊惱地嘆口氣,終結心中所有言論爭辯,手指忍不住輕撫過唇際回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臉頰再度泛起紅暈。
他為什麼突然吻她?是因為一時沖動?或者這表示他也有一點點喜歡她?安沐喜努力轉動不甚靈光的腦袋,苦苦思索卻依然不明白,他捉模不定的舉動所代表的意義。
唉——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才對呀,哪里來這麼多惱火的復雜情緒?不但讓人吃不好、睡不好,還得費神去揣測對方的想法,簡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酷刑之一了。
豆大的雨點打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趕緊由自憐的情緒中跳月兌出來。舉目四望只見街上行人正四散奔逃躲避這場傾盆驟雨,她蹙眉抬頭看看不賞臉的老天爺以手掩頭匆匆躲進街道旁店面下,擁擠的騎樓暫時有了一方安身立命之處。
雨勢既急巨大嘩啦啦的雨聲還夾雜幾記轟隆雷響聲勢頗為嚇人。眼看這場雨一時半刻間是不會停了,安沐喜也只好認命地靜下心等待。
前方的長長車陣之中,突然傳來震天價響的喇叭抗議聲,引來旁人的側目觀看。安沐喜也隨著探頭看去,瞥見熟悉的銀灰色車身,正十分率性地月兌離車陣隨意地在路旁停靠,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是他嗎?
答案揭曉,靳朗的高大身影,由駕駛座緩緩步出大雨之中。他的眼光明顯地投射向她,隔著人行道兩人遙遙對望。
怦怦!安沐喜的心跳聲越來越響亮,幾乎要掩蓋雨聲,他的無言注視仿佛帶有一種魔力誘引著她,移動腳步走出人群下的騎樓走向他。
原本靜立車旁的靳朗,此時也有了動作,他先是略微遲疑地跨出第一步,接著便迫不及待似的三步並成兩步飛奔至她身前停下。
「靳——」
她的話仍來不及出口,他的唇已再度覆下。不同上回如春風拂面般溫柔和煦,而是如這場驟雨般來得恣意猛烈唇舌交纏,在使人迷亂昏眩的感官知覺中,安沐喜卻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感回應。原來她並不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
她因為明白而微笑了。
jjwxcjjwxcjjwxc
「沐喜——沐喜——沐——啊。」剛下車的安沐聖邊嚷嚷邊沖進家門,沒想到正對上阿福一臉面無表情,揮了個紙盒站在玄關旁。
「你沒事站在這里做什麼?既擋路又礙眼,差點嚇出我的心髒病,快閃、快閃!」他隨手撥開阿福繼續他的尋人大任。
正和白潔在游戲機前打得難分軒輊的侈醒文抬頭瞟他一眼,笑眯眯地問,「發生什麼大事啦?山崩還是洪水暴漲?要逃命前可別忘了知會一聲我好收拾家當。」
隨著進門的侈樂曦笑著開口解釋,滿臉不以為然。「他呀,不就是擔心沐喜會遭靳朗的辣手摧花,整個早上在公司開會狀況頻出,一有空檔時間拿起電話就按,偏偏沐喜的手機又不通,大爺他就有本事從手機制造商一路罵到電信局,我的一雙耳朵都快被他念得長繭啦!」
「沐喜你在哪?沐喜。」安沐聖壓根兒不理會她的冷言嘲諷,依然故我在屋內四處穿梭找尋。
「痴情郎別找了。你的沐喜小鮑主還沒回家。我看八成被靳朗騙上賓館共度良宵去羅。那家伙的手腳一向很快,尤其是對他看上的美女,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喔!」調皮的白潔專心過關斬將之余,猶不忘煽風點火地插嘴道。
安沐聖齜牙咧嘴正打算當頭賞她一拳,卻被安沐恩擋去。「去隔壁看看。」他冷靜的適時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