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受教的點頭,下一刻,她的眼前就一片漆黑,渾身痛的她忍不住申吟出來。
「噢……」
表差大叔不是說只是有些難受嗎?怎麼她疼得像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似的?
如果上次她墜崖摔實了,怕也沒這麼疼吧!
阿好腦中想著,四周也響起一陣陣的低叫聲︰「夫人,小姐沒死!而且好象還醒過來了呢!」
阿好晃著沉重的腦袋,抬起似千斤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張慈愛關懷的臉龐。
「君兒!君兒!你可醒來了!真是把娘給嚇壞了呀!」古夫人將女兒摟進懷中,緊緊的擁抱里,包含太多的心疼和恐懼。
阿好頭倚在古夫人的肩上,一抬眼,對上與古夫人同樣擔憂的一雙瞳仁。
「你這孩子……唉!」
既氣女兒的傻,又不忍苛責她,古長斌最後一甩長袖,別過頭去。
阿好從他嚴厲的臉龐,可以看出他話雖未說出口,但和他夫人一樣關愛女兒的情感,已經溢于言表。
想到自己以古湘君的身份復活,就該替她盡孝,阿好伸手輕拍古夫人哭得抽噎的肩膀,「娘,對不起,女兒下次不會再做傻事了!」
「當然不用!」古夫人轉頭,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的相公,「以後要是再有人逼你做你不願做的事,娘第一個跟他拼了!」
迸老爺無奈的迎上自己夫人的惡臉,「我只當君兒又在耍脾氣,怎會知道她這麼堅決,真的寧死不嫁!」
提到「死」字,古夫人的臉色更難看。「現在女兒真的走上絕路,你該知道她的心意了吧!你欠下的恩情,你自己去想辦法,別打我寶貝女兒的主意。」
迸夫人轉回頭來,輕憐的撫著女兒蒼白的臉頰,「君兒,你放心,娘一切都依你,你別再做傻事嚇娘了!」一想到女兒的九死一生,古夫人的眼淚又成串的滑落。
為著古夫人的慈母至愛,阿好也感動的紅了眼眶。「娘,您快別哭了,是女兒不好,不該惹您傷心。」阿好擦拭古夫人的眼淚,滴落手背的淚珠,顆顆都灼燙她的心。
瞧著哭成一團的一大一小,古老爺也傷透了腦筋。
「夫人,當初主動提起婚事的是我們,大婚的日子又在明天,這實在……我開不了口啊!爆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迸夫人性子的暴烈可不輸她相公。「你怕宮家不肯答應?好!如果宮家硬要抬人過門,你就叫他們明天抬口棺材來,把我這老太婆的尸首抬過門好了!」
「夫人,你這是何苦!」
「娘,您快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阿好拍撫著古夫人,平息她的火氣。
迸夫人瞪著古老爺,一副事情如果不盡她意,大家走著瞧的神情。
迸老爺耐不住他夫人灼熱的視線,為難的背過身去。「夫人,你講理點,現在我哪有臉去上門求宮家退婚啊!」
「退婚?!」听到這個字眼,阿好這才清楚古老爺和古夫人在爭吵什麼。
「不!爹、娘,我不要退婚!」
她這次借尸還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借機修理那個人間敗類,如果退了婚,那她和湘君姑娘的互換,不就全是白搭。
況且如果那個敗類因為她的退婚而改強娶他人,那不就又有一個姑娘遭殃了!
「什麼?!」古老爺和古夫人面面相覷,又齊齊轉頭瞪視女兒。女兒上吊輕生不就為了逃避嫁入宮家嗎?怎麼死了一回,醒來卻全盤改變?
阿好不管古老爺和古夫人奇怪的眼光,急急的表明道︰「爹、娘,女兒不要退婚,女兒要嫁給那個……那個……」
唉呀!湘君姑娘要嫁的人到底是誰呀?
「宮仲輝!」
「對!女兒就是要嫁給宮仲輝!」如果那個宮仲輝就是湘君姑娘口中那個專門打老婆的人間魔王的話。
迸氏夫婦互看一眼,不知道女兒轉變怎麼這麼大,不過既然這真的是女兒的意思,那他們也無話可說。
「君兒,你真的確定要嫁到宮家?」古夫人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阿好篤定的點頭。「是的,娘,女兒這次能活回來,完全是為了要嫁給宮仲輝,若不能嫁給他,那女兒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事實本就是如此,她可沒有半字虛言。
迸氏夫婦不懂女兒的話義,不過見女兒說得這般嚴重,也就點頭同意。
「君兒,以前這婚事是爹逼你的,現下既然你也親口應允了,這事便這樣定了。至于你今日的舉動,大家全都給忘了,誰也不許再提,若讓我听到半點風聲,全部以家法伺候!」
全部的下人都點頭稱是。婢女阿環抬頭,瞧到一向最疼小姐的女乃娘,卻站在最角落,冷冷的繃死了一張臉!
第三章
新房里,老嫗一張一合的薄唇動個不停,仍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坐在床上,低垂的頭微不可見的晃動著。新娘子陪嫁過來的丫鬟,全都同情的看著她們的小姐,只是礙于老婦在家中的位尊和嚴苛,除了稍寄同情外,沒人敢打斷老婦的嘮叨。
從這婚事的一開始,女乃娘就表明了她堅決反對小姐嫁到宮家。若不是老爺堅持,這件婚事可能就因女乃娘的阻礙而半途夭折。誰知原本和女乃娘心意相同的小姐,在上吊沒死成後,醒來反而一改初衷,松口答應嫁人。
小姐這一轉變,可把固執的女乃娘氣壞了,打從昨早老爺夫人出了小姐的單房後,女乃娘就一直訓斥小姐的輕浮,現下連小姐都已經拜完了堂、進了新房,還不罷休。
也虧得小姐有這好耐性,受得了女乃娘魔音似的責罵。像她們這些丫鬟婢女,早早就找借口的往外逃竄,寧願在外頭干活,也不想留在新房里听女乃娘念經。
阿好的頭猛點了一下,過大的晃動驚醒了她,她迷糊的張開眼皮,才知道自己又睡著了。
她已經命令自己要打起精神來,無奈這兩天她實在累壞了,尤其今早她頭上蓋著一條紅絲巾,任人拉著東轉西拜的,累得她的眼楮和腦子都不听她的命令。
昨天一早還魂,渾身上下還痛著,就得安撫古老爺和古夫人的情緒,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哄回房里休息,還來不及躺下補個眠,又有個老婆婆上前,念個不休的說她不知恥、教育了她十八年女人貞潔的重要,她居然還的想嫁人,並且不知恥的堅持不退婚!
從老婦的話中得知她是一手教養湘君姑娘長大的女乃娘,又懸念著老女乃娘年紀一大把,阿好稟著她爹娘教過她敬老尊賢的做人道理,強撐著精神听老女乃娘的訓話到大半夜。
只是古湘君原就不算硬朗的身子,經過這兩天的折騰下來,早已吃不消。阿好此刻只是勉勉強強的撐著眼皮,好奇的想看一眼湘君姑娘寧死不嫁的夫婿到底有多嚇人,腦中實則早已是漿糊一團!
所以當賓客的喧鬧聲由遠而近,然後又在新房門口被人勸散,她全沒听見;
她新嫁的夫婿入了新房,並且揮手要所有人全退下的過程,也全在她的睜眼睡夢中發生。
也因此當她的頭蓋被人掀開,光亮一時沖入她的眼中將她震醒,印入她眼中的是一張近在鼻尖的男人臉龐時,她當然毫無準備的尖聲大叫,像只蝦子一樣的倒彈入床鋪。
她的反應引來宮仲輝僵直了身子,不到剎那,他又冷肅的武裝起自己,偏過頭去。
阿好的尖叫聲,當然也引來其它人的關心。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總管範叔在新房門口擔憂的喊著。
爆仲輝冷諷的揚起嘴角,「沒事,只是我的新娘子看清了我的面孔而已!」